余烬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挣扎了一下,发现居然还是自己的尼龙绳。
她气笑了,抬头看向四周,在烛火昏暗的角落看到银西。
“什么意思?”
银西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脸色,嗓音却沙哑的凝涩:“巫,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们不能放你去冒险。”
余烬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冷笑道:“所以把我绑起来?银西,你现在可真是长本事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一个武神经脉全废,说没有反应是骗人的,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银西默了默,走到她身边,目光近乎虔诚,俯身轻吻她的眉心:“巫,我亵渎神明,罪该万死。但我求你活下去。”
“银西!”
余烬目眦欲裂:“你放开我,我们并不是,不是一定会输,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她认出这里是哪里了。
若说大荒还有哪里能藏一个人不被别人发现,除了神殿,不做他想。
汤谷容纳不了整个部落的人,但神殿足以护住一个余烬。
余烬眼角发红,软声哀求:“银西,你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你不能,不能这么做……”
“对不起巫,只有这一次,我做不到。”
屋里烧着助眠的熏香,将她废掉的经脉熏的酸软无力,余烬头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那他们呢?族人们呢?你以为我能看着他们去死,自己心安理得的躲起来?”
“巫,这一切本与你无关。”
双翼狼英俊的脸庞深情,却又冷酷无情,余烬意识到他要说的话,忍不住热泪盈眶:“别说,我求你,别说。”
“巫,你本来,就不是金河部落的人。你我都知道,你属于另一个世界,金河部落是死是活,和你没有丝毫关系。”
余烬心痛的窒息,胸膛里凝滞的感觉冲的鼻尖酸涩,三年来的一点一滴,她早将金河部落看做归属。
即便知道银西说的不是真心话,亲耳听到他说她是个不相干的人,还是好难过。
“银西,放开我,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
熏香浓郁的头越来越昏沉,余烬只感受到唇瓣落下缱绻至极的一吻,银西轻声道:“巫,我选你。”
恍惚间听到这个答案,余烬眼角滑下泪水。
这是在冰原的时候,银西到幻境中找她,他们一起活过了沧海桑田,有一次余烬突发奇想,问他,如果有一天,要在苍生和她之间做选择,他会选谁?
她生,苍生死。
现在他说,选她。
银西轻轻合上门,鼠丢丢抱着墙柱,脑袋耷拉:“银西,我帮不了你,禁区的东西不是我能惹的。”
“无妨,替我照顾好她。”
“这是自然。”
安顿好余烬,银西心头一块大石便落地了,他是从矿山运输石油的管道来汤谷的,短时间内那群人根本发现不了。
就算发现了,以神殿的震慑力,想来对方也不会冒险来找人。
现在,他可以放心的殊死一搏了。
金河部落,愀箭筒里的箭已经射完了,但人越来越多,从一开始一个两个的往这边来,现在往往四五个扎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暴露。
春拖着尸体,在密林里已经堆成小山,气喘吁吁。
将弩箭收回来,正准备送回去给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一把冰冷的石刀抵在他的腹部,如毒蛇一般阴冷。
“瞧,我发现了什么。”
春僵硬的转过脖子,高大的异域雄性一窝深陷的浅色瞳孔冰冷含笑的看着他,用脚挑起一根箭铳,眸中露出一抹惊艳。
“我果然没有来错地方,金河部落,或者是那个叫余烬的人,真是给我太多的惊喜了。”
愀缓缓收回手,哑声道:“还有箭么?”
姬急的要哭出来:“用完了。”
平原首领突然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拽着春的脖子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用利落的官话道:“杀了我诸多族人的朋友,何不出来一见?”
愀垂着眸,他们现在逃回去,就会暴露地宫的位置。
片刻后,她起身,几个雀跃跳下山坡,在离对方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用什么杀的人?”
愀没理他。
“这些箭的材料很特殊,但是我见过,铁?这在平原都是非常罕见的,更别说把它们变成武器的样子。但是这些箭这么小,你用的是什么弓?”
任由对方喋喋不休,愀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平原首领微恼,冷哼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告诉你,金河部落完了,你们的命现在都在我手上,想活命,我劝你识相点!”
愀终于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但以她多说一句话都要累死似得性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突然道:“蹲下。”
这句话是对着春说的。
春好歹也跟这位反复无常的姐姐相处过一段时间了,当机立断的趴到地上,尔后,一团紫色火球砸来,那平原首领被撞的狠狠往前扑了过去。
愀轻巧让开位置,看着对方一头扎进土里,心情颇好,罕见的赏了个笑脸。
跟着平原首领的人迅速将他们围了起来,以及甩出火球的人。
银西面有倦色,四人背靠背围成圈子,愀道:“做好了?”
“嗯。”
“现在?”
“打吧。”
愀摇了摇头,抹着嘴角笑道:“你可比余烬有趣多了。”
两人飞速动手,扭住包围圈的壮汉,用最原始的方法,拳头。
春和姬的武力属于拖后腿的程度,识趣的趁乱摸到了旁边。
而平原首领被人从土里拔出来,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脸色阴沉:“银西?”
银西正扭断一个人的脖子,转身砸向他,笑的肆意:“认识我啊?见面礼,希望喜欢。”
巫教过他,要讲礼貌。
对方掉的两颗门牙,就是他的见面礼。
平原首领狼狈的躲开砸过来的尸体,恶狠狠道:“莽夫,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