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牧正在马车里靠着小火炉取暖,听到顾文昭的惊呼不由得有些讶然。
究竟是来的什么人,能让他老人家都这么大惊小怪?
等到他刚把帘子掀起,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爽朗笑声传了过来。
“哈哈哈,顾老大人怎么这么惊讶?难道在下还不能领个县令的职位不成?”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叶牧再搭眼一瞧不禁也跟顾文昭一样愕然起来。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京城中和他有过数面之缘的状元郎,方贽!
愣了一会儿之后,叶牧顿时高兴了起来。
虽然他和方贽算不上很熟,但就以之前的了解和顾文昭的评价来说,这个方贽也是个正儿八经有才干的正直之士。
派这样一位能臣来到冀州,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错愕之后,顾文昭已经回过神来,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那倒不是。凭你的才干,便是领个刺史都绰绰有余。”
一旁的孙念平顿时苦笑起来。
顾文昭继续道:“只是老夫没想到你放着好好的六部闲职不做,却偏偏要趟进冀州这片浑水之中。”
方贽一边将污泥满布的官袍下摆扎起,一边满不在乎的道:“老大人,您也知道下官的性格。”
“不是咱不愿意为了大魏出力,只不过在京城那帮窝囊废的掣肘之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与其继续跟咱们同朝为官每天恶心自己的眼睛,还不如外放出来真真切切的为百姓们干点儿实事呢。”
叶牧顿时肃然起敬。
这样真正为国为民之人,他必须得保持着自己的敬意。
顾文昭点了点头,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了。”
方贽三两下把下摆扎好,就窜到顾文昭跟前朝着后面四处张望。
“辛苦啥呢,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对了老大人,叶兄何在,莫非有要事不曾前来?”
“好不容易能够真正的为政一方,晚辈可得好好跟叶兄讨教一下战阵之道。”
顾文昭无奈的摇头道:“我说呐,你何时能改改这跳脱的性子?”
“以你的才干,只要改掉这种轻浮的习气,哪怕是朝中有人拦阻也不可能一直耽误前程
呐。”
“嘿嘿,您老也知道,我这性子是天生的,改不掉也不想改。做官是为了办事儿,不是给哪个人当奴才的。”
听到后面这一句,顾文昭脸色顿时变化起来,连忙出声呵斥道:“胡说什么呢!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你做官就是为了忠于陛下报效朝廷,怎能信口开河!”
方贽摆摆手敷衍的道:“对对对,您老教训的是。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冠军侯他人在何处?”
看着他那幅混不吝的模样,顾文昭也有些无奈,只好冲着后面的马车指了指。
“喏,人在那儿呢。他受了伤,行动不便不能下来。”
“好嘞!”方贽喜滋滋的答应了一声,一边往马车跟前跑一边道:“老大人,带来的一万
军卒和两万石粮草就交给您了。”
看着方贽向自己跑了过来,叶牧急忙掀开帘子拱手。
“方兄,一别多日,再见到你真是让在下欣慰啊。”
方贽客气了一声,忽然掀开门帘就窜上了马车。
他一屁股坐在车辕伤,一边抢过马夫手里的活计一边道:“叶兄,你受伤了就要好好休养,莫要到处乱跑。”
“我替你赶车,你快跟我说说是怎么靠着几千人打败那四万叛军的?”
“不瞒你说,听到这个事情的我感觉就跟听神话故事一样,挠破了脑袋都没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这番模样让叶牧也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客气的道:“方兄,外面冷,不如上车咱们慢慢说。”
“嗨呀,一个月的冷都熬过来了,这点儿路才哪儿到哪儿啊。你身子骨虚受不得风寒,我在外面坐着就行。”
“叶兄你还是赶快跟我讲讲吧,在下都快要急死了。”
叶牧无奈,只能随他去了。
于是在冀州官员们错愕的眼神之中,方贽一位堂堂状元郎熟练的拿起马鞭掉转车头,边赶车边跟里面的叶牧热切交流起来。
孙念平面色古怪的看着马车驶进城门,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这位状元郎,还真是、真是,特立独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