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作为一个长于深宫之中的帝姬而言,柴简所讲述的很多事情让她既感到新奇,但又有一些不服气,因为她察觉到了柴简似乎对她的父亲并不是很尊重。
其实柴简已经很给徽宗留面子了,一来是不好当着别人女儿说父亲坏话,二来如今的凤凰山和柴简创立的凤凰党还需要积蓄力量,贸然与宋廷全面对立是不明智的,何况还有金人悬于北方。
但正如凤凰涅槃于灰烬,绿芽发自腐土,柴简也打算从腐朽的社会中孕育出进步的力量,改造社会结构的同时,也要改造世人的思想,而眼前的帝姬就是再好不过的实验对象了。
“金人自然要攻宋的,等他们降服了辽国境内的势力,自然会觊觎上大宋这块既丰腴又孱弱的土地。”柴简语气平常的像是在说“太阳会从东边升起”一样。
但这无疑更加刺痛了赵瑚儿,赵瑚儿气鼓鼓的反驳道:“我大宋有八十万禁军,还有厢兵民勇无数,单这就比整个金国的人都多了,他们要是敢攻宋,定然是让他们有来无回!而且只要拿下幽云,届时还有长城驻守,谅金兵也不敢南侵!”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女孩儿,赵瑚儿的见识已经超过了大
部分的同龄人,至少知道幽云对中原王朝的意义。
只是就拿赵光义怼他大哥的话来说,“山河之固在德而不在险”。
长城固然是防守利器,不仅能阻挡游牧民族小规模的入侵,面对大举入侵也能提供更多的反应时间和情报信息,甚至在中原王朝强势时期,长城还是一件进攻利器,是边军出塞的补给修整点。
但如果武备松弛成大宋这个样子,那就是有十座长城也顶不了啥用。
“拿下幽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朝廷十万大军进攻辽国南京,结果铩羽而归,辽国守军至多不过数千。朝廷十万大军敌不过契丹数千军士,而契丹十万大军又敌不过女真七千勇士,战力如此,怎么收回幽云?”柴简随即反问道。
赵瑚儿涨红了脸回道:“这是有盟约的,两家攻辽,届时以长城为界,这都是谈好了的!”
“盟约从签订开始就是用来撕碎的,签订盟约的意义是暂时维持一种状态,当一方维持盟约的利益远小于撕毁时,那撕毁盟约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所谓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得不到。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德成帝姬殿下竟然十分相信金人的承诺。”
赵瑚儿哪里听
不出柴简话中的嘲讽之意,只是她只是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女孩,对于宋金两国联盟的意义并没有太多自己的思考,只是长辈跟她说什么,她就深信不疑,这会儿要她来反驳柴简,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说是说不过柴简了,可骂又不好骂,毕竟她心上人岳飞如此敬重柴简,一时间赵瑚儿只觉得万分委屈,可这趟旅途又是她软磨硬泡才求来的。
于是乎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一扭头便钻出了船舱。
赵瑚儿走了,但岳飞动都没动,直男的让柴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出言提醒道:“鹏举,要不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岳飞一脸懵逼的问道:“安慰什么?柴大哥这讲的都是正理啊,她日后自然会懂的!”
柴简还能说什么呢,被偏爱的都是有恃无恐。何况对于尚公主这件事,自唐以来,有志男儿都不大感冒,因为做了驸马,往往就远离了实权。
能娶公主的大多都是世家子弟,这些人本来就有荣华富贵,娶公主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影响他们的仕途。
以至于皇帝嫁女往往会贴上一大笔嫁妆,才勉强嫁的出去,所谓的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那得是清朝的时候了。
当然
如果是下嫁岳飞这种穷小子,那还是有大把人愿意的,但那样公主和皇帝又不愿意了。
首先公主是很难接触了解平民百姓的,连基础的理解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产生爱情,没了感情因素,公主嫁一个平民百姓图什么呢?
其次皇帝也是不乐意的,嫁公主很多时候也是一种政治手段,用来施恩拉好的,宰相的儿子也不可能个个成材,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往往就会被拉郎配,当个驸马,以示君王对家族的看重。
嫁给一个平民,固然省了大笔嫁妆开支,可皇帝也损失了一项政治筹码,更何况从感情的角度出发,父母总是希望女儿能嫁的好人家。
因此对于岳飞这种立志报国的人来说,赵瑚儿帝姬的身份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毒药,他下意识的就会想排斥。
但对于柴简来说就无所谓了,反正在他的构想中,宋廷不过是冢中枯骨,所谓公主帝姬的身份对他而言不值一哂,既没有什么神圣也没有什么阻碍,他只是单纯的在恰cp罢了。
可岳飞不肯按他的意思办,他也不好硬按头,不过本来就只有四人的小课堂,如今少了一个,柴简也失了兴致,干脆宣布下课,让憋的不行武松自由活动
去了。
武松一听下课,自然是立马回到自己的舱室喝酒去了,而岳飞则比较听话,柴简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心中仍有些不解,但他也只会整理出来,然后下次上课再提出。
只剩梁红玉一人,在柴简收拾完黑板后还留在舱室。
柴简见她一直坐着不动,便好奇问道:“有事?”
“你准备怎么对付方腊?”梁红玉问出了这些天一直想问的问题。
原来是为了这事!
柴简一直觉得梁红玉是选错了报仇对象,别人方腊是两军对战打败了梁红玉的父兄,然后宋廷以剿匪不利的缘由揪责斩首,这杀父之仇怎么算也算不到方腊头上吧。
这可能这就是柴简始终未能融入这个社会的原因吧,在他看来梁红玉父兄之死,完全是宋廷的军事问责制度有问题,甚至其中可能夹杂着同僚的构陷。
而对于梁红玉而言,她根本不会把矛盾指向制度上,她更偏向于某个具体的人,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