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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千百度
    就在叶通判畅想未来之时。

    伏案书写的宁无恙已然站直了身体,双手抄起刚写好的新诗,吹干上面的墨迹,转过身去,展示给众人观看。

    “《浣溪沙?端午》。”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鬓。佳人相见一千年。”

    叶通判耐心地等着宁无恙读完纸上写的词,心中虽然惊讶于宁无恙真的在这么短时间里作出一首词来,但他还有后招!

    “本官也想欣赏一下宁诗仙的独创的字体,本官才是这里的评审,哪怕别人都把宁诗仙的诗帖原稿奉为宝物,可若本官连字都认不出来,也一定不会放行。”

    叶通判认为宁无恙只有像刚才所作那首《将进酒》的目的一样,怂恿学子们替他出头说话。

    他先把宁无恙的后路堵死,告诉大家,自己拥有最终的表决权。

    “让本官来看看,宁诗仙所作的这首端午新词,是否字如其词一般绝……”

    剩下的一个“妙”字,在叶通判看到白纸上行云流水般的文字时,卡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

    怎么可能?!

    宁无恙那标志性的狗爬字去哪里了?

    若非亲眼看到宁无恙伏案书案,叶通判一定认为这是他人代笔所书!

    “叶大人,纸上的字你可认得出来吗?”

    宁无恙对着上方抖了抖手里的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险些忘记叶通判当初捐官时,连秀才还没考上,安小侯爷,不如你来看看,我写得字你认得不?”

    认得不?

    周安眼神不错,再加上只是上下楼不过一丈多的距离,宁无恙长臂一伸,恨不得贴到他脸上的架势,他哪里认不出上面那些见所未见,却一眼看上去便能识别出来的流畅字迹!

    “过关。”

    周安没有自取其辱去评判词如何,字如何。

    他只知道。

    初来乍到的他,自以为掌握了金陵诗仙的所有消息,实际上却像一个眼瞎耳聋的傻子!

    周安愤恨地看向同样被宁无恙这一手好字吓住的叶通判,此时恨不得把让他三番两次丢脸的伯侄俩从楼上扔下去,结束这出闹剧。

    “宁先生,你写的这是什么字体,为何我们从来没见过?”

    “这是行书。”

    “可否借阅抄录呢?”

    “……”

    宁无恙若有所思片刻,大方地点了点头,听到下方学子们的欢呼后,对着四周看去。

    “潇湘馆的老鸨呢?”

    “宁诗仙,这里这里。”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妇人扭着丰满的腰肢走上前来,赔着笑脸:“不知宁诗仙有何吩咐?”

    不等宁无恙开口,老鸨便压低声音,赶紧向他解释。

    “宁先生,潇湘馆并非周安名下的产业,也与叶家没有关系,你……高抬贵手啊。”

    老鸨迎来送往,识人无数。

    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宁诗仙不是好招惹。

    他都能煽动学子们不给安小侯爷的面子,离开潇湘馆,若是因此牵连记恨上潇湘馆这个场地,她的生意也会受到损失。

    宁无恙当然知道周安远从京城而来,不会把召开聚贤集会的场地安排在自己名下的产业,必然要找个地头蛇的宝地,保证集会顺利进行。

    就像当初周静娴要借用湖心小岛是一样的,找个当地势力较大的第三方自带保障和人气。

    “老鸨你放心,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将我今日所书写的词帖找个合适的地方,暂时挂在潇湘馆里供大家借阅,你可能不知道,我那香水铺子很小,可不像潇湘馆这么大的地方,能够容纳如此多求知若渴的学子们。”

    老鸨听到这话当场傻了眼,有种被上万两金子砸中的感觉。

    底下的学子们听到宁无恙的话,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宁诗仙竟将自己的墨宝公开展示供大家借阅学习!

    “宁先生千古!”

    “宁先生千古!”

    面对下面学子们的夸赞声,宁无恙脸上一热。

    千古不敢当。

    说到底还是人情与生意。

    老鸨回过味来,看向面前这个模样还很稚气的少年郎,心情十分复杂。

    诗仙的词帖对于那些学子们来讲,是白挂起来供他们欣赏的。

    可对于潇湘馆来讲,可不是免费的。

    特别是宁无恙专门提及了香水铺子,作为生意人,老鸨闻雅音而知雅意,权衡一番后,低声笑道:“宁先生,过后我会去宁家香水铺子拜访的。”

    “我若是老鸨你的话,此时便会直接下订单。”

    啊?

    已然决定要去买香水的老鸨,听到宁无恙的话,脸上含笑,心里却有些不满。

    怎地,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可面对着词帖能够带来不少客人,还能够抵消掉周安在此地召开聚贤集会的负面影响,老鸨想到那香水比起叶氏熏香铺子来也贵不了多少,只能顺势说道:“既是宁先生的建议,那老身便……先买五十瓶。”

    “不急,等我写完剩下的两首词,老鸨你再决定要多少。”

    宁无恙哑着嗓子说完,将词帖交到老鸨的手上。

    他略一思索,笔走龙蛇间,一首《生查子?元夕》跃然纸上。

    周静娴不等他开口,便替他朗读了出来。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此词一出。

    叶通判整张脸面无血色,身体软软地瘫倒在椅子里,喉咙里吼吼的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

    无论他此时再说什么,也阻挡不了宁无恙往四层楼上去的事实。

    楼上。

    周安死死地盯着还在书写新词的宁无恙,无法相信世间竟真有写诗作词像喝水一样简单的人存在。

    “早知如此……”周安喃喃自语的话,谁也没有听清。

    “第三首——《青玉案?元夕》。”周静娴停顿一下。

    其他人还没消化完《生查子?元夕》,又听到周静娴念了一首新词,所有人都惊麻了。

    “刚才写的是《生查子?元夕》,宁先生又作了一首《青玉案?元夕》?”

    “嘘!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