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瑶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带着狼面具的男人就走到了章小彤的身旁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章小彤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整个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哆哆嗦嗦地离开了赌桌朝着不远处的电梯走去。
而带着狼面具的男人则代替了章小彤，坐在了荷官位上，微笑着望着赌桌旁聚集的赌客们：“请上座。”
章小彤一路上到了最高层，电梯门缓缓打开。一条镂空的长廊出现于眼前，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下方赌场众人的一举一动，而因为障眼法的功劳，下面的人却是看不到这一层的。
有人仰头看去，只能看到头顶的天井。
天井是一块巨大的浮雕，在巧夺天工的雕刻和上色加成下，上方层层叠叠的花海栩栩如生。每一朵花的花芯都是一颗明亮的圆珠，洒下的光将这幽暗的室内照得宛若白昼。
章小彤收回了视线，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壮胆，目光落回眼前的长廊。
曲折狭长的长廊两侧挂着一盏盏做工精细的娟布灯笼，在灯光下，雕梁画栋、重楼飞檐显得古朴而又大气，灯笼中点着的蜡烛透出淡淡的香气。
她抬脚朝着长廊深处快步走去，穿过长廊，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檀香，地板上铺着淡紫色的地毯不断朝前延伸着，两旁都是密不透光的墙壁，唯有地毯的尽头，立着一扇与天花板相连的高大木门。
章小彤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慵懒的男声从门内传来，随着这声音响起，大门也咔哒一声朝内打开，露出了其中的全貌。
内里耀眼的光芒刺得章小彤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她下意识踮着脚进了房间。
房间很大，地板是用千年寒晶筑成的，墙壁是用成色最好金子打造的，走在房间里，入眼望去无处不是珠光宝气，能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宝物像垃圾似的随手堆在房间的各处，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窗边慢悠悠地独酌。
不，也许是对酌，只是另一人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先行离开了，但酒杯却还摆在桌上没有被收走。
“王……”章小彤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上，不敢去看座上那人。
“小章鱼，你怕什么？”座上的金不换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
章小彤哆哆嗦嗦地回答：“我、我本事没学到家，被人套住了，还输了好多筹码出去……”
“一亿七千万，的确不是个小数目。”金不换说着将酒杯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章小彤听到这话越发觉得自己惨了，今天怕是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呜呜呜，她该不会被王做成铁板章鱼烧吧？
“噗嗤——”金不换没忍住笑了起来，起身走到了那小章鱼身前，蹲下身，伸手将她脸上的面具直接摘了下来，露出了下面那张清秀甜美的小圆脸，上边还带点婴儿肥，看起来十分可爱。
“就你身上那点肉，还不够本座塞牙缝，少胡思乱想。”他说着顺手在章小彤的小脸上揉了两下。
“王，那您叫我来是——”章小彤试探性地问道，她歪了歪头，没有了面具的遮掩，此刻她看起来懵懂中又带些天真。
“小章鱼，你觉得我叫你来是做什么？”金不换挑了挑眉，手有点痒，于是又探到了章小彤脸上捏了两把。
章小彤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她有点笨，因为她也才化形没多久，在妖族还算是个小宝宝，却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却和族群分开了，还是金不换在一次出海时偶然捡到了她，把她带回了自在天，让她在这里当荷官。因此，章小彤对于金不换一向是既感激又害怕的。
章鱼妖的手足天生就很灵敏，所以她很快就学会了最基础的三牌换一张的千术，而且学得前所未有的好，金不换于是让她专门负责这个赌桌，也的确是无往不利，直到今天遇到了邬瑶。
“你输给她，倒也不冤。”金不换勾了勾嘴角，“她可是天极目传人，而且还是罕见的重瞳，十多年前我就注意到了。”
“欸？”章小彤倏地瞪大了眼睛，对此颇为讶异。
“虽说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天极目，重瞳也暂时闭合了，但凭借着过往残留的一些习惯，想要看穿你的动作，并不算难。”
“她的赌性比我想象中要重得多。”金不换的指腹摩挲过唇侧，盯着下方的那道身影，眼睛里跳动着意味不明的火焰。
“可是……她刚刚已经收手了诶，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再继续赌了吧？毕竟她赢了好多好多筹码呢。”章小彤小小声地提醒道，心里还惦记着那些金灿灿的筹码，有好多个呢，哪怕是她变回原型用所有的手脚一起数，都要数好久好久。
“你想错了，她刚刚收手只是代表着她放过你了，并不代表着会就此罢休。我有她想要的东西，为了这东西，她一定会继续赌，直到走到我的面前，我很期待她继续赌下去会是什么样子，想来应该会给我更多的惊喜吧？”金不换说着又坐回了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笑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有趣的赌徒了，必须要有人给我找点新乐子啊。”
“可是王，万一她继续赢呢？”章小彤仰头看着金不换，眨巴着眼睛。
“那就让她赢，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在自在天，只有足够贪婪的赌徒，才配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章小彤低下头，透过下面的寒晶看着远处的邬瑶，眼底也不由得生出了点好奇。
“赌徒吗？”她小声喃喃，心里却犯起了嘀咕，看着不太像呢。
但是，王这么说应该有他的道理吧？毕竟书里也说过，人类是擅长伪装的种族，只是她不知道，撕去了伪装以后，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