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镇子前,敖顺忽地想起了什么,拉住了正准备前进的邬瑶。
邬瑶回头看他,眼中泄出几分不解。
却见敖顺别扭地撇了撇嘴,从她身后的背篓捞出一顶白色的帷帽,直直地扣在了邬瑶的头上。
视线陡然一暗,邬瑶有些惊讶,她之前没注意到背篓里除了药材外竟还有别的东西。
“把这个戴好,你这种生面孔突然出现在镇子上会很打眼的。到时候那医馆管事一看你就是个生瓜蛋子,不知道要怎么砍药材的价钱呢。”
听了敖顺的解释,邬瑶了然地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太多的异议,二人于是继续朝着眼前的镇子走去。
这水川镇与其说是一个镇子,倒不如说是一个苗寨更为恰当。和卧龙苗寨一样,它也是依山而建,呈现出一个由低到高、错落有致的模样。
山下的街道和寻常镇子没什么区别,各种摆摊的、担着挑子叫买的,很是热闹。
奢离说的那家医馆就在这条街尽头的拐角处,一路走过去,两旁有不少卖吃食的摊位,香味随着蒸汽在上方升腾着,风一吹,就纷纷扑向了路中间的行人。
其中最突出的便是一家卖烧饼的,他家的烧饼与旁人不同,是每日找屠夫现切的好猪肉,猪肉切碎加入调料和香油和成馅料。
香葱切段放进油锅里炸焦,炸出葱油,再将肉馅包入分成小剂子的面团之中,摊开铺匀,放进葱油里一炸,白生生的面团变得金黄酥脆。
这样的烧饼一口下去,可谓是外酥里嫩,汁水盈口。
邬瑶自然是没吃过这烧饼的,以上的描述基本都是敖顺在她耳旁碎碎念的内容,看得出来,他馋这烧饼很久了。
“奢离不是给你钱了吗?我去医馆卖药材,你去买烧饼吃吧,买完来医馆门口和我会和。”邬瑶挑了挑眉,干脆直接地点破了敖顺的小心思。
敖顺本来还想嘴硬一番,但那烧饼的香味实在是勾得人口舌生津,他咽了咽唾沫,别开了脸悻悻道:“行吧,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邬瑶笑着摇了摇头,背着那一篓子的铁皮石斛朝着不远处的医馆走去。此刻正值下午最热的时分,头顶的日头毒得要命,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刺眼的阳光晃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闷热的暑气在空气里漂浮着,医馆里也没几个人,只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此刻正在医馆的屋檐之下躲荫凉。
另一边的大树下,一个小姑娘正在奋力吆喝着叫卖手边篮子里的黄桷兰。
“姐姐,买串黄桷兰吧,很香的,挂在衣服上、放在房间里都可以,拿回去泡酒也很好的。”小姑娘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邬瑶。
任谁被这种眼神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心软的。只可惜邬瑶现在是身无分文,便是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只得收回了目光,加快脚步进了医馆之中。
医馆里氤氲着一股苦涩的药味,靠近大门处的右手边有小童正低头摇着扇子给药炉扇风点火,陶罐里面熬着一种不知名的黑色汁液。
“您是看病还是抓药?”小童抬手给自己擦汗,余光撇到了在门口驻足的邬瑶,开口搭话。
邬瑶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的背篓,“你们这儿收药材吗?我是来卖药材的。”
“往前走,药柜旁边的就是医馆的管事,您找他就成了。”
小童转过身给邬瑶指了个方向,不远处的药柜旁,一个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正一边打算盘一边看着手边的账本,似乎是在对账。
邬瑶收回了视线,朝着小童微微颔首,“多谢。”
她抬手扶了扶背篓,走到了那低头对账的管事跟前。
“您好。”
清润的女声在身前响起,管事抬起头,来人身材颀长,一顶白色的帷帽掩去了下方的面容,不过透过那层薄薄的白纱,依旧能够看出窈窕之意。她的身后背着一顶背篓,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您好,请问这里收晒好的石斛吗?”对方的问话拉回了管事的注意力,他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视线,咧嘴热络地笑了起来,“收的收的,有多少收多少。”
“价格是怎么算的呢?”邬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却有了个大概的区间。来之前她问了奢离,平日里这医馆都给她算的每斤两贯八百文,按照邬瑶的估计,这价格应该还能再往上拨个两三成。
“得先看看药材。”管事的目光朝着背篓里瞄去。
邬瑶挑了挑眉,把背篓取了下来,从旁边扯了张油纸垫底,又从背篓中抓了一小把石斛放在了上面。
“您看看吧,都是从山里挖出来的野生铁皮石斛。”
管事低头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于这些石斛极为满意的,个头、成色、处理手法,都很不错,再加上铁皮石斛本身就稀少珍贵,已经算得上是上等了。
“不错,我要了。”
“价格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吗?”他说着抬眼看向邬瑶,但白纱挡住了其探究的目光。
邬瑶轻轻摇了摇头,“您看着给吧,我初来乍到,对于此地的行情不甚了解,还请管事您给指点指点。您浸淫药道多年,想必一定对这些药材都如数家珍,一眼就能看出好劣。”
这话传进了刚刚踏入医馆的敖顺耳中,他眼睛一瞪,就要冲上去和邬瑶理论。明明来之前都跟她说过了不要暴露自己是个生瓜蛋子,她倒还好,偏偏主动把这事儿告诉管事,这不摆明了让人宰吗?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到往日里总是对他臭着一张脸的管事,此刻却乐得合不拢嘴。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跟你好好讲讲吧。这药材的价钱呢主要就是由成色、个头大小、药材本身的行情和处理药材的手法来决定的。”
“你的这些石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