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的建议?"邬瑶轻声重复了一遍,眼珠转了转,忽地笑了,"我倒是知道一种酒,口感温淳不醉人,哪怕是酒量不好的人也能够喝上半升不醉。"
"哦?是什么?"青年坐直了身子,似乎对此颇为感兴趣,浅灰色的眼珠里迸发出一种强烈的好奇,目光灼灼地盯着邬瑶。
这反倒是让邬瑶有些不自在了,她伸手摸了摸鼻子,"此酒名唤百日红,是取百花花蜜和山中清泉再加上米酒的酒曲酿制,入口以后既有米酒的清甜,又有百花的芬芳,唇齿留香,千杯不醉。"
"我来时经过了一片群花丛生的草地,就离你这仙境不远,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采百花花语、取林中溪水和米酒酒曲来试上一试。"
青年倏地笑了,嘴角微扬,眼尾轻挑,他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法子倒是有趣,我会试试看的。"
“异乡人,你叫什么?”
邬瑶眨了眨眼,倒是没有刻意隐瞒,“邬瑶。”
“你呢?”她随即反问。
青年似乎没想到邬瑶会反问自己,脸上空白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眉眼弯弯地答道:“我?我叫苍柏,苍穹的苍,柏树的柏。”
邬瑶的目光随着这话不自觉落到了他身后的那棵参天大树上,巧的是,这棵树正是一棵柏树。
“你真的叫苍柏?”她歪了歪头,声音里多了几分戏谑。
“千真万确。”
“不是随口编来骗我的?”
苍柏垂眼笑了起来,声音依旧平稳柔和:“我从不说谎。”
邬瑶想起自己和他刚刚的那番对话,的确,这人不光完全不说话,甚至严谨到连一点夸张、以偏概全的内容都没有。
如此性情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好,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直到苍柏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你的丹田里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也许,这里的充盈的灵气能够帮到你。”
邬瑶的脸上浮出几分错愕,她倒是没有想到,苍柏的修为竟是高深到连她丹田之中的状态都能直接清晰地感知到。
不过,按他自己的说法,他既是仙人,那么有此等神通似乎也并不奇怪。
“我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灵气本是无主之物,谁需要自然便由谁任意取用。”
苍柏说着朝邬瑶轻轻眨了眨眼,微风拂过,吹起了他缎子般柔顺的长发,巧夺天工的面容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他抬手轻轻一挥,邬瑶的身后顿时出现了一方不大不小的软垫,“坐吧。”
邬瑶也不跟他继续客套,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盘腿打坐,闭目凝神,在体内运转起灵气。
苍柏见状,嘴角的弧度加大了几分,他托腮看着双眸微阖,正专心致志炼化灵气的少女,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探究。
隔了一阵,丹田里的灵气终于彻底摆脱了干瘪瘪的枯竭状态,重新被灵力所填满,邬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抬眼,正好对上了一道清澈的目光。不远处,苍柏依旧半倚在树下,树影摇动,阳光透过缝隙洒在他的脸上,给他的右脸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眉毛、睫毛、以及脸上的绒毛都看起来暖融融的,光影交错之间,越是衬得他清尘脱俗。
邬瑶站起身来,朝他拱了拱手:“多谢你收留我在此修行,不过我还得去找我的朋友,刚刚我为了摘这株孤仙草和她走散了,眼下她怕是找我找得有些着急了。”
“我知道你的朋友是谁,我可以送你去找她。”
邬瑶的脸上浮出难以自抑的喜色,“如此甚好,多谢前辈了。”
“前……辈?”苍柏歪了歪头,眼中透出些许的困惑,“为什么要叫我前辈?”
“以示尊重?不叫前辈的话,那我叫怎么称呼你呢?”
苍柏忽地站起身来,朝着邬瑶步步走来,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邬瑶这才意识到,苍柏其实很高,她的的身高绝不算矮,竟也只是略略超过对方的肩膀几公分。
“我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他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无奈。
“苍柏……”邬瑶喃喃。
白发的青年闻言倏尔展颜,眼底闪过一抹温笑,“是了,我叫苍柏。既已告诉你我的本名,又为何不唤呢?”
邬瑶笑着摇了摇头,“是我被世间的繁文缛节所束缚了,那么苍柏,你现在能送我去找我的朋友吗?”
“当然,你且闭上眼睛吧。”
邬瑶闻言乖乖闭眼,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原本已经重归沉寂的山林之中,忽地泛起了微风,习习凉风吹动着邬瑶乌木一般的长发和蹁跹的衣袂。
“你还会来吗?”温和的男声轻轻地问。
邬瑶正想要回答,不远处却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邬瑶!”
她睁开眼,周遭的事物已是全然不同,而不远处奢离正一脸惊喜地望着她。
“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你没事吧?”她大步走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查看着邬瑶周身,确保她完好无损后这才松了口气。
邬瑶取下身后的背篓,从中拿出了那株孤仙草在奢离面前晃了晃。奢离看清邬瑶手中之物后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双眼:“这是……孤仙草?!你从哪儿弄来的?”
“刚刚走过那处山谷,我看到一旁的峭壁之上长着这株孤仙草,想着把它采回来应该能换不少钱。喏,拿去吧。”
“这么珍贵的孤仙草……给我?”奢离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不然我为何要去摘它呢?”
奢离的眼眶倏地红了,她抬起头,感动得眼泪汪汪地看着邬瑶,语气有些哽咽:“邬瑶,我好感动……你居然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去采孤仙草,我、我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