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巍峨的宫城下,十数名小太监簇拥着信王朱由检脚步急促的行走在有些湿冷的青石砖上,目的明确的朝着位于内廷的乾清宫而去。
虽然"前身"自幼便在这紫禁城中长大,但自穿越过来,朱由检还是第一次踏足"大明中枢",故而下意识的打量着周边的一切,眼眸深处有惊叹,有茫然,也有忌惮...
领头的太监瞧上去五十余岁,身着一身大红袍服,许是近些天没有休息好,白皙的面容上竟是涌现着浓浓的疲态,眉眼深处更是不时闪过一抹惊慌之色。
"信王爷,厂公待您如何?"
见得四下无人,行走在最前方的老太监终于沉不住气,猛地停住了脚步,近乎于有些咄咄逼人的朝着身后的少年信王问道。
听得此话,本是簇拥在朱由检身后的小太监们猛地跪倒在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少年信王闻言也是一愣,脸上涌现出一丝不解,有些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宦官。
"公公何出此言,厂公对本王一向恭谨。"
不多时,少年人有些清冷的声音于幽静的宫路上悠悠响起,清晰的传入了身前老太监的耳中。
话音刚落,朱由检便是清楚的感觉到身前"咄咄逼人"的老太监气势猛地一滞,刚刚还挺直的腰脊瞬间佝偻了下来,脸上也是涌现了一抹讨好的笑容:"殿下说的是,厂公一向敬重您。"
许是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回答,老太监眼眸深处的些许忧色瞬间消散不见,本有些沉重的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再度躬身于前方领路。
见得这老太监如此反应,信王朱由检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将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忌惮隐去,旁若无事的跟在老太监身后,脚步同样是轻盈了许多。
感受到身后再度传来的脚步声,为首的老太监自嘴角涌现了一抹自得的笑容,心中的些许担忧彻底消失不见。
他叫涂文辅,乃是"九千岁"魏忠贤的铁杆心腹,奉张皇后之命,出宫接信王朱由检进宫面圣。
临行之际,魏忠贤特意将他叫到一旁,令他试探一下信王的态度。
虽然自信凭借着"阉党"的势力,身后的信王朱由检即便是顺利继位也要向他们妥协,但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不撕破脸皮最好。
眼下瞧得信王对厂公态度不似做伪,兼之信王此前留给众人的印象也不过是一个贪玩的少年,涂文辅便是彻底放心下来。
"殿下,咱们还是快些,莫要让厂公久等了。"
许是着急向魏忠贤"报喜",涂文辅竟是回头催促起身后的信王朱由检,话里话外之间,全然没有将这位大明的"嗣皇帝"放在眼中。
闻言,朱由检的眉头便是一挑,这老太监好大的胆子,竟是只字不提自己的皇兄和皇嫂,反而将魏忠贤放在首位。
"公公说的是。"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汹涌的杀意和不满强行压下,朱由检自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竟是直接越过了身前的老太监,朝着远处的茫茫夜色而去。
见状,老太监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便是一喜,倘若信王爷是这个态度,这大明纵然是换个皇帝,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
...
乾清宫。
望着不远处紧闭的乾清宫大门,一袭红袍的内阁首辅黄立极眉头紧锁,眼眸深处尽是忧愁之色。
今日早些时候,天子曾令其入殿觐见,对其面授机宜。
虽然天子瞧上去还算精神,但身体却是虚弱不堪,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呕吐了数次,看的黄立极心惊肉跳。
自殿中而出后,于宫中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便是将其偷偷叫到一旁,询问天子的身后之事。
虽然魏忠贤没有多说,但话里话外却是露出了打算效仿昔年的嘉靖皇爷,从宗室中为天子过继一个"嗣子",立为大明皇帝。
他与魏忠贤乃是同乡,又因为附拥"阉党"这才得到了魏忠贤的赏识,继而于天启五年入阁,并在去年夏天,成为内阁首辅,这是大明无数读书人穷极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的位置。
虽是知晓自己这辈子怕是难以摆脱"阉党"的骂名,但首辅黄立极也不愿继续"助纣为虐",故而意正言辞的拒绝了魏忠贤的提议。
"天子虽然无后,但信王尚在。"
"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乃是天经地义,谈何过继之事。"
魏忠贤权倾朝野多年,一向无所顾忌,岂容他人反对,估计待到天亮之后,朝中的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便会得到魏忠贤的授意,继而对自己这位内阁首辅展开弹劾。
如今,只希望魏忠贤能看在同乡的份上,能不网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让自己能够得逞所愿的回乡终老吧。
一想到自己堂堂大明首辅,生死荣辱却是由一名阉人决定,黄立极的嘴角便是浮现了一抹苦笑。
"信王爷来了!"
正当黄立极心灰意冷的时候,其耳畔旁便是突然传来了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使其刚刚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
信王爷?
除了首辅黄立极面露惊诧之色之外,聚集在乾清宫外的达官勋贵们皆是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不一而足。
天子病重,信王进宫探视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信王爷怎么来了?"
"厂公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情况有变?"
些许的错愕过后,乾清宫外便是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更是对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信王指指点点,对于自己的声音没有半点掩饰。
兴许是外间闹出的动静惊扰了殿中人的休息,本是紧紧关闭的乾清宫大门突然被缓缓内开,从中走出了一名面沉似水的中年人。
此人瞧上去五十余岁,面白无须,身着一身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