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英明!"
见得皇太极并没有固执己见,一脸忐忑的范文程也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这几年辽东接年大旱,白灾严重,国内形势已是有些剑拔弩张,此次功伐锦州无果,又将本就不多的存粮消耗一空,国内百姓早已不堪重负。
如若皇太极不管不顾,强行攻伐明廷,恐怕瞬间便会令得大金国内生乱,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毛文龙所部出尔反尔,毁我女真堡寨,屠戮我女真百姓,敢问大汗如何看?"
就在殿中气氛"欣欣向荣"的时候,一向看皇太极不顺眼的莽古尔泰便是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将大金的"伤疤"揭开。
听得此话,包括范文程以及济尔哈朗在内的一众心腹,均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其余朝臣更是不堪,惊疑不定的盯着上首的大汗。
早些时候,驻扎在皮岛之上的毛文龙遣使来见,商议"和谈"一事,令得皇太极喜不自胜,认为大金从此在辽东再无后顾之忧。
在皇太极的坚持下,就连代善等功勋卓著的和硕贝勒也是逐渐放松了警惕,认为那毛文龙是摄于他们大金兵威,继而"迷途知返"。
只是还不待他们高兴太久,便被毛文龙给予了当头一棒,就在他们围困锦州,战事最为焦灼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毛文龙领兵突袭牛毛寨的消息。
为了确保后方"龙兴之地"万无一失,皇太极只得放弃唾手可得的锦州城,领着一众惊疑不定的将校回到了沈阳。
直至大军回返沈阳之后,国内众臣方才知晓了发生在后方的"祸事",在同仇敌忾将毛文龙赶回皮岛之后,国内的矛头便渐渐对准了皇太极。
如若不是大汗"乾纲独断",轻信了那毛文龙的片面之词,他们大金何至于有如此横祸,说不定就连锦州都已然沦为他们大金的囊中之物了。
"毛文龙出尔反尔,屠戮我大金百姓,罪该万死。"
深吸了一口气,皇太极缓缓自汗位上起身,在殿中众臣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缓缓说道。
随后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又自顾自的说道:"此次是本汗疏忽,轻信了毛文龙的一面之词,这是本汗的责任.."
一语作罢,皇太极便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气一般,重新瘫软在汗位之上,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这莽古尔泰杀人诛心呐,自己身为女真大汗,却是被逼着下"罪己诏",这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呐。
无视了耳畔旁响起的惊诧声,皇太极肥大的身躯瘫在汗位之上,本就阴沉的脸色在殿中不算明亮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愈发难看。
他下意识的将双拳紧握,心中汹涌的杀意几乎压抑不住,饶是早就知晓莽古尔泰会就此事"发难",但也没有料到这"报复"竟是来的如此之快。
良久,深吸了一口气,皇太极方才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殿中惊疑不定的文武大臣,呼吸沉重。
这便是自己"根基浅薄"的弊端呐,纵然大贝勒代善迫于种种原因,选择拥立自己继位,但他却始终无法得到所有人的效忠。
远的不说,身旁二贝勒阿敏以及三贝勒莽古尔泰所释放的敌意几乎人尽皆知,令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请大汗下令,多尔衮愿领兵功伐东江毛文龙,为我大金儿郎报仇雪恨,令其血债血偿!"
正思绪万千间,便听得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在殿中角落处响起。
抬眼望去,发现才刚刚"崭露头角"的多尔衮已然在众臣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行至大殿中央,有些青涩的脸庞上满是坚毅之色。
"请大汗下令!"
见皇太极的目光往来,多尔衮"毫不怯场",又是重复了一遍。
他虽是年纪不大,但却清楚如今国内局势错综复杂,大汗皇太极与其余三位和硕贝勒"貌合神离",为了权利互相倾轧。
为了能够给自己被逼"殉葬"的母妃报仇,多尔衮只得压下心中汹涌的杀意和怨恨,选择力挺皇太极,继而壮大己身。
皇太极对于三位和硕贝勒的忌惮,他看的清清楚楚,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
如若昔日父汗病逝的时候,自己在国内的势力已然比肩三大和硕贝勒,皇太极是否还敢逼迫自己的母妃殉葬?
不敢!
多尔衮无数次的在心中呐喊,那皇太极无非是欺凌自己三兄弟根基薄弱,唯恐自己有着母妃的帮助,威胁到其地位,故而选择逼迫母妃殉葬。
见得多尔衮竟是出言为皇太极"解围",正打算看戏的大贝勒代善及二贝勒阿敏均是眉毛一挑,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本以为多尔衮是一头不堪大用的羊羔,但依着眼下的形势来看,只怕他们倒是小瞧了这名沉默寡言的"墨尔根戴青",这分明是一头狼崽子!
"大汗,切勿冲动!"
"我大金水师孱弱,不易轻举妄动呐。"
见得上首的皇太极沉默不语,对其忠心耿耿的范文程不由得上前一步,一脸忧心的说道,生怕大汗被怒火冲昏了理智。
他们大金勇士虽是纵横辽东多年,攻城略地如履平地,但"水师"却是孱弱无比,至今也仅有从汉人百姓手中"截获"的几艘渔船。
莫说与毛文龙麾下的战船相比,就连与朝鲜水师相比,他们大金都是远远而不及,这也是毛文龙始终能够在皮岛上逍遥法外的原因。
缺少战船的帮助,他们实在是难以"远渡重洋",抵达孤悬于海外之上的皮岛。
听得范文程如此言说,三贝勒莽古尔泰脸上的狞笑也是黯淡了些许,显然他也想到了大金水师孱弱的事实。
"毛文龙所部劫掠我大金百姓,罪恶深重,本汗定要其血债血偿。"
"但眼下我大金人困马乏,还是暂且修整片刻,待到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