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狗奴才,竟敢跟本旗主如此说话!"
少许的错愕过后,恼羞成怒的阿拜便是一脚揣在范文程的身上,口中唾骂不止。
他虽然没有"贝勒"的爵位傍身,但手中也握有少许兵权,乃是正白旗的三位"小旗主"之一。
兴许是没有料到阿拜竟是敢当着皇太极的面暴起伤人,猝不及防的范文程竟是滚出好远。
"放肆,阿拜你好大的胆子!"
见得心腹众臣被如此"羞辱",汗位上的皇太极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惊怒,骤然于汗位上起身,恶狠狠的盯着稍有些不知所措的阿拜。
虽然阿拜一向性格桀骜,但至多从嘴上抱怨两句,寻常的时候皇太极也全当听不见,但是今日阿拜竟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羞辱素有"大金智囊"之称的范文程,这无异于在挑衅他身为女真大汗的尊严。
"大汗息怒!"
闻听耳畔旁如惊雷一般响起的呵斥声,气血上涌的阿拜也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向着上首面色狰狞的皇太极请罪。
他们大金以武立国,最是注重"尊卑",如若今日汗王宫中没有"外人"在侧,倒是还好说一些,偏偏今日因为商议国事,一众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及大金的文武众臣皆是齐聚于此,眼睁睁看着自己"行凶"。
在大金国内,几乎所有人都知晓,自诩为"大金智囊"的范文程乃是大汗皇太极的铁杆心腹,与济尔哈朗并称为大汗的左膀右臂。
无论是出于维系自身尊严亦或者为范文程撑腰,想必皇太极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一念至此,阿拜便是汗如雨下,身躯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一双惊疑不定的眸子下意识的投向沉默不语的莽古尔泰。
事已至此,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靠山"能够为自己美言两句。
"大汗息怒,都是为了我大金国事着想,不易大动干戈.."
像是接收到了阿拜传递过来的求救信号,赶在皇太极发声之前,沉默多少的莽古尔泰便是轻咳一声,充当起了"和事佬"。
"呵.."
闻言,皇太极便是不置可否的讥笑一声,刚刚阿拜咄咄逼人的时候,可不见莽古尔泰这般"仗义执言"。
"阿拜嚣张跋扈,罚府中禁足十日。"
虽然心中恨不得将身旁的三位"和硕贝勒"除之而后快,但皇太极却是知晓,以他现如今的实力,还无法与这三位功勋卓著的和硕贝勒撕破脸皮。
"多谢大汗!"
待到听清楚皇太极对自己的惩罚过后,忐忑不已的阿拜忙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不敢出言争辩。
他刚刚瞧得清楚,脸色铁青的皇太极分明自眼眸深处涌现了一抹转身即逝的杀意。
"大汗,奴才有话说。"
正当殿中剑拔弩张的局势稍有缓解的时候,便听得一道有些生疏的"满洲语"于殿中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得一名同样是脑后留有金钱鼠尾的汉人,规规矩矩的自队伍中出列,跪倒在大殿中央。
呼。
见得此人出列,殿中顿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就连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大贝勒代善及二贝勒阿敏都是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涌现了一抹复杂之色。
像是听不到殿中悠悠响起的议论声一般,跪倒在汗殿中央的汉人先是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方才自顾自的拱手说道:"如今我大金民生艰难,奴才自愿为内应,前往皮岛游说东江毛文龙!"
一语作罢,嘈杂的汗殿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其铿锵有力的声音于殿中悠悠回荡。
像是没有料到此人竟有如此言论,纵然是能言善辩的女真大汗皇太极一时间也是有些语塞,迟迟不发一语。
跪在殿中的汉人奴才名叫刘兴祚,乃是辽东本地人氏,早在万历三十三年便主动投奔他们女真,并被父汗努尔哈赤委以重任。
待到万历四十三年,努尔哈赤正式设立八旗制度的时候,刘兴祚便隶属于正红旗。
在过去的二十余年中,刘兴祚始终追随在努尔哈赤左右,立下赫赫战功,逐渐成长为大金国内的重要人物,成为仅次于抚顺额驸李永芳和施吾里额驸佟养性的三号汉官大臣。
尤其是随着几个月前,抚顺额驸李永芳阵亡于张家堡之后,刘兴祚无形之间便成为了大金国内的"汉官之首",实力不容小觑。
按理来说,刘兴祚资历如此深厚,应当是新汗皇太极急于笼络的心腹重臣,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势单力薄"的皇太极非但没有笼络刘兴祚,反而隐隐对其有些疏远,逐渐将其排挤出了权利中央。
"游说毛文龙作甚。"
沉默半晌,面色隐晦不定的皇太极终是做声,其凌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刘兴祚,似乎能够看穿其内心。
"回大汗,"又是一番一丝不苟的礼节过后,刘兴祚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毛文龙拥兵自重,一向以海外天子自居,明廷小天子才刚刚继位,便采取诸多手段掣肘于他,料想心高气傲的毛文龙定然心存不满..."
"奴才愿为内应,游说毛文龙加入我大金。"
一番激昂慷慨的陈词过后,殿中的文武众臣均是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呼吸也是微微急促,就连与皇太极并肩而立的大贝勒代善也是微微颔首。
这话倒是不佳,随着时间的流逝,驻扎在皮岛之上的毛文龙心中的野心也逐渐滋生了出来,开始对明廷听调不听宣。
种种表现均是证明了这位手握重兵的明廷大将已然不再像前些年那般"忠心耿耿"。
"准了。"
不知过了多久,皇太极略显沙哑的声音终是于殿中响起,使得众多朝臣脸上的喜色更甚。
"奴才遵旨。"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