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杨玉儿的话很耳熟,好像刚刚韩文英说的话和她简直一摸一样。
两个女人也是一样的漂亮,一样的温柔。
在安谧的静室中,听到漂亮的女人说着温柔的话,简直就是岁月静好的画面。
可惜,现在是炮火连天的战争年代。
陈天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露出了笑脸,不知道是梦到了身边哪一个美女,还是梦到抗日解放,华夏太平。
总之他的笑容很甜,甚至有点孩子气。
杨玉儿看着他的笑容,久久也不能挪开目光。
她经常能看到陈天民微笑着和身边的人说话,但那大都是短暂的,表面的,可以说有一丝勉强甚至虚假。
唯有现在,他的笑容纯真,浪漫,正是杨玉儿经常在梦中梦见的模样。
她直直看着他的笑脸,心中波浪滔天,外表却纹丝不动。
除夕的夜,静谧无声。
病房中很温暖,这是因为陈天民下令,整个医院必须要通暖气。
由郑季候亲自设计制造的供暖系统,双层玻璃窗,即使在寒冷的冬夜,也能保证病患和医护工作人员能够在温暖之中安心疗养或工作。
这是在二楼
靠窗的一侧还有个阳台。窗外,已经干枯的银杏树的枝条,被寒风吹动,发出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响声。
静谧中,外层玻璃窗上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声响,声音不大,以至于响第二声时,杨玉儿才注意到。
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脸色霎时变得雪白。
阳台的窗户上,居然贴着一张人脸。
阳台上有人!
不过杨玉儿却没有叫醒陈天民,她已经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正是负责和她接头的联络人“门栓”。
门栓轻轻向她摆手,示意她出来说话。
杨玉儿转回头再次仔细的观察陈天民,发现他确实是睡着了,睡得很香。
于是杨玉儿蹑手蹑脚的起身,极其缓慢的来到了阳台的门旁。
门栓替她挡住了门缝,开门的时候避免有寒风吹进室内,惊醒陈天民。
杨玉儿闪身来到阳台上,随手带上了门。
门栓还是没有说话,从门后拿出一块两米多长的长条木板,举起来,轻轻搭在了右手边另一个阳台的台沿上。
门栓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中等身材,披着围巾带着棉手套,长着一张扔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面孔。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去
到对面阳台上去谈,就跳上阳台,踏上了木板。
这个病房是二层,离地也不是很高,三米多而已,不过平常娇娇媚媚,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杨玉儿,居然也能轻松的跳上木板,悬空走了过去。
这个阳台属于医护休息室,晚上没人值班。
门栓拉开阳台门,就闪进了房间。
杨玉儿刚刚跟进去,门栓就把一支手枪顶在了她的腰间。
低声道,“你为什么不动手?是想叛变还是喜欢上了陈天民?”
杨玉儿看了一眼腰间的枪,那是一把勃朗宁m1906袖珍型无声手枪,突出的消音管足有五公分长,顶在腰间,冷冰冰硬邦邦,十分的不好受。
不过杨玉儿面不改色,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动手?我的任务又不是杀了他!”
“可你不干掉他,怎么把里面的两个八路伤员干掉?”门栓眼中杀意涌动,满脸的凶厉之色,原本平平无奇的相貌,瞬间变得凶神恶煞一般。
“干掉里面的伤员,还不如干掉陈天民呢,毕竟他是司令官阁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杨玉儿却丝毫不惧,“但是现在干掉陈天民也没用了,‘剿共团’已经玉碎了六
人,还有两人被抓,陈天民是审过他们之后才来的。‘暗桩’要是暴露了,杀掉他也没用了,还不如留着他,完成我的任务。”
“完成你的任务?暗桩下令:你的任务取消,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剿共团’和八路军伤员灭口,再把陈天民干掉,照样记你的大功!”
门栓收回枪口,依然审慎的盯着杨玉儿。
“暗桩的命令?我记得你好像是叫门栓吧!你什么时候有资格命令我做事情了!”杨玉儿满脸的不屑,扭转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暗花!别忘了你是华北方面军敌工特训班的一员,你敢违抗命令,是想背叛大日本X国嘛!别忘了那些背叛者的下场!”
门栓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声色俱厉,眼中更是凶焰滔天。
杨玉儿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畏惧,身体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门栓得意的道,“哼!现在我代表暗桩命令你,之前的任务终结,现在你就回去杀了陈天民,然后跳楼撤退,我会掩护你的。”
“不行!我不会执行你的命令,除非是暗桩亲自来和我说。不然我不会杀了陈天民。”杨玉儿脸上再次露出坚定
的神色。
门栓眼中满是狐疑,继而转为狠辣,口中却故意淡淡道,“那好吧,我去喊暗桩进来,他其实就在外面,由他亲口下命令,我看你是听还是不听。”
说着他去拉阳台的门,似乎是要走,却忽然转身,把棉手套挡在枪口上,对着杨玉儿就是一枪。
杨玉儿大惊失色,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动作还是做出来了。
只听一声轻微的枪声,子弹打在她的左肩,与此同时,阳台门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一把抓住了门栓的枪口。
“你干什么?”那人劈手夺过门栓的手枪。
门栓和杨玉儿一看,这人正是华北方面军敌工特训班安插在三村根据地的特务,代号“暗桩”,也是附近几县权限最高的日伪特务头子。
“‘暗桩’!‘暗花’叛变了!她拒绝去杀陈天民,我正要处决她!”门栓急声道。
“哦?”暗桩看向杨玉儿,“是真的吗?”
杨玉儿摇了摇头。捂住肩膀,霎时就沾了一手的鲜血。
她忍着剧痛,伸手捏住露在体外的弹头,咬牙拽了下来。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纱布,袒开肩头,飞快地给自己做了一下止血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