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家位于半山腰处,后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有四五间土坯房,前面还围着一个小院子,养着一些家畜。
男人带着苏桃色走进小院。
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迎出来,看苏桃色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景儿,你怎么又把这个傻子带回来了?跑就跑了,死在山里,也不关咱们的事。”
旬景指了指苏桃色,“村口的张大旺想买这个傻子,愿意出一两银子。”
“张大旺?”
听到这个名字,妇人同情地看了一眼苏桃色,又道,“当初买这个傻子,我们可是花了二两银子,好吃好喝供了这么久,现在长肥了,张大旺只出一两银子就想买走?”
听她的语气,好像在说一头大肥猪。
旬景道,“能回收一两银子就不错了!其他谁家愿意买个傻子回去伺候,也只有我们家有这个耐心。”
苏桃色虽然不知道张大旺是个什么情况,可看妇人那同情的目光,她也懂了。听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要卖她,她“哇哇”地大哭起来,可怜巴巴地拉着旬景的袖子,“相公,不卖……”
旬景不耐烦地挣脱她的手,“我不是你相公,不要乱叫。”
妇人惊疑道,“咦?这个傻子竟然听懂了?知道我们要卖她?”
旬景笑道,“她只是傻,不是聋。”
这时。
院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呼喊,“旬小哥。”
天色尚未黑透。
苏桃色看见,篱笆院外站着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矮小佝偻,尖嘴猴腮,独眼。穿着一身补丁衣服,补得都看不出原本的衣服颜色。
更重要的是,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若隐若现的女阿飘。
男人对此毫无察觉,他朝着旬景露出讨好、憨厚的笑容。
“哟!张大旺!”旬景走过去打开院门,“你还真是守时,我刚把这个傻子带回来。”
这个就是张大旺!
苏桃色心里“咯噔”一下。
在旬景的引领下,张大旺一瘸一拐走进院子,一只小眼睛盯着苏桃色,上下打量,如挑剔货物一般。
借着摇曳的灯笼,苏桃色看得更清楚了。
这个张大旺,不仅独眼瘸腿,还满脸坑洼,仅剩下的那只眼睛里,闪烁着淫邪和凶狠。那目光落在苏桃色身上,让苏桃色感觉十分不舒服,就好像脱光了被他鞭打似的难受。
他身后那两只女鬼想要靠近他,又忌惮他身上的阳气,只能愤愤地盯着,却无可奈何。
苏桃色看一眼,立即明白了这张大旺是个什么货色。
她往旬景身后躲去,拉着旬景的袖口,“相公,不卖!不卖!”
旬景将她拽出来,“张大旺出一两银子买你,跟不跟他,可由不得你!”
张大旺色眯眯地盯着苏桃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嘿嘿地笑道,“这傻子虽然傻,但这张脸确实不错。”
他说着,就伸出粗糙的大手,想要来抚摸苏桃色的脸蛋儿。
旬景将苏桃色往身后一拽,躲过了张大旺的咸猪手,朝张大旺问道,“银子呢?”
张大旺没能摸到苏桃色的脸,脸上浮现些遗憾。
他没有立即掏出银子,而是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旬小哥,我听说……这傻子今天又跟人跑了?”
旬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知道,张大旺这是想要压价。
他道,“傻子哪里知道跑,她是被牛大山那个女人蛊惑了。以后你把她看好就是了。”
张大旺赧然地笑道,“你家有罗婶子在家,都看不住这个傻子。我一个单身汉,哪里能时刻看住她?”
旬景略有些不耐烦,“把她关起来或者锁起来,总会有办法的。我说张大旺,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旬小哥,你看啊,我花这么多钱买这个傻子,若是她跑了,我岂不是很亏?要不……价格再商量一下。”
旬景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既然你不是诚心买,那就请便吧。”
他说着就要赶人。
“诶诶,旬小哥,有话好商量呀。”张大旺连忙拉住他,继续卖惨,“我一个单身汉实在不容易,瞎了眼瘸了腿,下不了山,三十四岁还没讨到一个婆娘,这好不容易遇到你家卖女人,你就再给我便宜一点吧。”
旬景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之前娶过两个老婆吧,不都被你打死了吗?”
听得这话,苏桃色浑身一抖,望向张大旺。
果然如此!
张大旺身后那两个女鬼,就是张大旺之前的老婆。
这个张大旺,虽然满脸笑容,眼睛里的狠厉却瞒不了人,他对外是个软骨头,对内却是个家暴的主儿!
苏桃色心中坚定,绝对不能跟张大旺!
张大旺嘿嘿笑道,“旬小哥,你开玩笑了,那两个婆娘哪里是我打死的?是她们自己命薄,没福气。”
“呵~”旬景也懒得跟他争辩这些,坚定道,“一口价,一两银子,要就付钱,不要……”
不等旬景说完,他身后的苏桃色突然浑身抖如筛糠,眼睛翻白,双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就往地下倒去。
“嗯?”旬景疑惑地回头,就见苏桃色口中流着哈喇子,浑身抽搐,看起来如同发了癫痫。他立即蹲下来,按住苏桃色抽搐的身子,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她……她这是什么了?”张大旺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罗婶也冲过来,看到苏桃色的状态,又吓得后退大叫,“哎呀,我以前在老家听人说过,这个叫羊角疯,传说这是……这是被厉鬼上身啦……”
旬景微微皱眉。
之前没听说这傻子还有这毛病呀?
张大旺吓得不轻,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忽然,苏桃色不抖了。
脑袋转向张大旺的方向,面无表情,眼球翻白,嘴里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