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明的异样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他脸上的生机外泄,面色灰白,自然油尽灯枯。
眼里毫无焦距,直挺挺的往后倒下。
“大师!”
萧凝惊慌失色的大喝一声,率先冲过去,扶住禅明的身体。
望影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往萧凝身边靠去。
唯有锦华直愣愣的维持摔坐在地的姿势,满心复杂。
他要死了吗?
这么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
她怎么开心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长公主说只要圆满了您的第二人格,您就可以走得安详,可是,现在的您……”
萧凝把禅明轻轻放平在地上,担忧的问道。
“皇妹?”禅明虚弱的开口,旋即了然一笑:“看来她还在记恨我,咳咳……”
禅明猛咳几声,鲜血从他嘴里大口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长公主怎么了?”萧凝瞬间惊疑,心里有了个不好的念头。
禅明只是无力的摇头叹息:“萧小姐,既然你找到了凶手,老衲这就告诉你玉符的下落,来,你靠近些。”
闻言,萧凝俯身,把耳朵凑到禅明嘴边。
须臾。
萧凝抬起身子,郑重其事的说:“大师,放心。”
禅明满意的闭眼点头。
再次强撑着睁开双眼,朝锦华望过去。
“锦华,我……我一直都知道,你想亲自手刃我,为……许业报仇,快,趁我还有口气儿。”
禅明急促的说完,面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收缩,仿若痛苦到了极点。
锦华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一脸复杂的看着濒临死亡的禅明。
痛快吗?
没有。
难过吗?
不是。
一刹那间,她觉得复仇变得没有了意义。
寒风拂过她的刘海,带着点儿湿意飘散空中。
转身,决然离去。
随着她离去的背景越来越小,禅明的视线也逐渐模糊,直到彻底漆黑。
“大师!”萧凝悲愤欲绝,却再也换不回表明的回应。
望影不忍的别过脸,无意间瞥到禅明的衣服。
“小姐,你看。”望影惊呼。
萧凝抬眸,顺着望影的视线望去。
这是?
大师原本白色的衣衫,不知不觉已经变得通体血红。
望影立刻蹲下,拉开大师的衣袖。
鲜血不断从大师皮肤上的毛孔渗出,鲜血淋漓。
皮肉更是以可见的速度腐烂化水。
不消片刻,禅明便化成一摊血水,尸骨无存。
好狠毒!
萧凝一拳砸在地上,目光阴沉。
“谁?”
望影便某个方向低喝一声,飞身追去。
有人?
萧凝起身,目光凛冽的环顾四周。
荒郊野岭,不见人烟,看来是有人跟踪她。
没一会儿,望影垂头回到萧凝身边。
“人跑了。”望影咬下嘴唇,补充道:“轻功不在奴婢之下。”
“没事,那人不知是敌是友,先静观其变吧。”萧凝目露寒光:“咱们还要去个地方。”
……
长公主府
“哎,萧小姐,这么晚了,长公主已经睡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成吗?”
孙嬷嬷急着想拦住闯入长公主府的萧凝主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上年纪的老妪,腿脚哪比得过年轻人。
也不知平日里温和有礼的萧小姐,怎的变个人似的。
一副不见到长公主不罢休的模样。
就在萧凝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
“嘎吱——”
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长公主仪容整洁,竖立在门内,漠然看了萧凝一眼,侧目吩咐:“退下吧。”
“是。”孙嬷嬷一惊,无声退下。
长公主径直走进屋内,坐于桌前,自顾自的斟了两杯茶。
萧凝抬脚跟进去,立于桌前。
没了以往的尊重,冷声道:“为什么利用我?”
萧凝仔细打量眼前保养姣好的容颜。
以前觉得能长出这样娇媚的容颜,定是面慈心善的人。
现在才发觉不过是蛇蝎心肠罢了。
“他大限已至,已是无力回天,人格得不到圆满,只是徒然拖着时间罢了。”长公主把其中一杯茶推到萧凝面前,情绪有些激动:“说起来,本宫还该感谢你,当你说皇兄下山来有托于你,本宫就知道他快不行了。”
“你知不知道本宫当时哭是为了什么,本宫是高兴,终于有机会为许侍卫报仇雪恨了,哈哈!”长公主笑得有些癫狂,面目都扭曲了。
本就是猜测试探,现在听到她亲口承认,萧凝不由觉得身体发寒。
“为什么大师会死得那么惨,尸骨无存?”萧凝压下心中的愤怒,沉声问道。
她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化成了一摊血水。
长公主听到萧凝的提问,笑声戛然而止。
“只要让他第二人格圆满,没有了执念,生机也就断了。”长公主目露幽光,狠戻道:“七窍流血只是开始,为了给许侍卫报仇,本宫命人在锦华今晚的供香中涂了身消粉。”
“身消粉!”望影对萧凝解释:“此粉无色无味,对一般人无碍,但可以让尸体瞬间化身成血。”
“没错,如果不是锦华优柔寡断,本宫也不会亲自动手。”
萧凝听后不敢置信的退后。
“我猜到了你的意图,却不知你竟然如此心狠毒辣,大师是你的皇兄,你怎么下的了手,让他死后无法下葬。”萧凝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大师直到死,都没说你一句不是。”
最后这句话,萧凝几乎是吼出来的。
长公主转身,不屑道:“只要能给许业报仇,本宫不惜一切。”
萧凝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对于长公主她已经失望至极。
“你难道没有一丝愧疚吗?”
萧凝还是想为大师问一下。
可是,回答萧凝的只是一室的沉静。
门,再次被打开,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长公主一人。
长公主转过身来,紧抿双唇,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夺眶而出。
“皇兄,最疼爱本宫的是你,可,让本宫永失所爱的也是你啊!”长公主把身体扑在桌上,泣不成声。
……
清晨,天色微亮。
萧凝早早起身,没惊动睡在隔间的白鹭和望影,独自一人溜进厨房。
“小姐,您怎么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