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庄头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其余桌的人都出声了。
“怎么鱼汤上面还飘着辣椒末?不是说鱼汤不放辣子吗?”
“是啊,你们看看我这碗汤,里面还发黑呢,怎么着?还搁酱了?”
“是碗没洗干净!”
“还真是,你们看看我这碗饭,里面怎么还有葱花呢?”
“店家,你们怎么做生意的?”
听着吼叫声越来越多,大家都一头雾水地走出来。
葛庄头已经接了客人的一碗饭,都不必仔细看,碗边沾着的几粒葱花,无比扎眼!
他呼吸一滞,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先赔着笑脸:“诸位,实在是对不住了,可能洗碗的人不大注意,是咱们店里的过失,这样,这些饭菜都撤下来,我们立马给大家重做,再送一壶热酒当做赔礼,如何?”
这么多客人里头,有将近一半都是熟客,万一得罪光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口碑与银子比起来,自然还是口碑更重要!
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只是都慌了神,担心这样处置还是不过关。
那么多人盯着,一些客人也无意多纠缠。
“罢了罢了,大过年的,也不好扰了兴致!只不过,我这是带着旧
友特地过来的,店家,你别让我面上难做呀!”
葛庄头已经提了热酒过来,双手送上:“是是是,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说罢,他用力挥手,大家立即上前撤了饭菜,又恭恭敬敬地递上热酒,顺道把从家中带来,给大家打.打牙祭的瓜果点心都送上了,这才暂时安生下来。
大步走进后厨,还没等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听郭吏满口喷起了沫子:“碗不就是那么洗的?差不多就得了呗,一个个的还敢挑刺儿,也不知道谁惯的那身臭毛病!还有你们,不过就是几个客人,这波走了,下拨自然多的是人来,开门做生意还得哄着?”
葛庄头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指着郭吏正要开口,却听外面有人摔杯。
“说什么呢?不想做生意就别做了,难道我来你们这儿吃饭,还得求着你们不成?”
还没出去,就听杨婶子已经劝上了:“客官息怒,我们新来的孩子不懂事,无意冒犯啊!”
牛婶更是压着火气拼命游说:“是啊是啊,各位别听那几个胡说八道,让他们来,我们已经悔了,肯定立马就赶出门去!”
本来郭吏就很不爽,他来了老半天,银子
没碰到,账本也摸不着,居然只能蹲在这里洗碗!
他在家也没洗过几个碗,合着到了这里,竟还要做苦力?
发几句牢骚都不得了了,外面那什么狗屁牛婶,明明两口子都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现在还敢把他赶走?
“老子不干了!”郭吏怒上心头,抓起一个瓷碗用力一摔,转头就冲了出去。
大家都还愣着,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看到他出去,立马追上。
“郭吏你给我站住!”
一看大伙又冲着郭吏去了,这下,郭家的几个人也来了火气,撸起衣袖就往外冲。
到了外边,却见郭吏竟然掀了两张桌子,还抄起凳子拦在店门口,大吼大叫的:“刚才是谁骂的老子?给我站出来!”
葛庄头气得直晃,怒道:“给我按住他!”
大家蜂拥而上,店里的客人都被堵在了角落,根本出去不得。
郭老汉和刘金池则两眼发红,两人都跟疯了似的冲到桌子上站着:“谁敢动我儿子!?”
“下来吧你!”葛全牛单手拽住郭老汉的脚腕,扯着他重重往地上一摔,“敢在馆子里闹事儿,看我不打死你!”
其余人也都气红了眼,这个馆子,是大家的
心血!
而郭家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才刚过来第一天,竟就放肆地开始闹事了!
又打又砸,还跟客人动手!
不能忍,一个都不能忍!
“嘻嘻!”
偷溜下山的男孩,扯了一下旁边小女孩的衣袖,没好气道:“馆子里闹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男孩自然就是牛婶的小儿子,大家都叫他小牛。
女孩是季衍尘手下唯一一个女孩,她家人宠爱,性子养得跟混世魔王一般,大家只管她叫憨丫头。
憨丫头哼了一声:“我就知道郭家人肯定会闹事,这下让我看见了吧!”
小牛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们上去帮忙也没用,不然回去告诉师娘吧,乱成这样,只有师娘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笨,师娘在给师父疗伤,我看啊,我们就该现在出手,挑断他们的手脚筋,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嘚瑟!”
说完,憨丫头撒丫子就往后门冲去。
小牛用力把她拽住,两个人都滚了一身的冰泥土:“你站住!师父是怎么教咱们的,你忘了?没有师父或师娘的吩咐,咱们谁也不能随便出手!再说了,我们就算学了几天,也不过就是孩子,师兄弟们都不在
讨不到好处的!”
憨丫头咬了咬牙:“郭家就是一家小耗子,不弄他们,我不甘心!”
“你行了吧,回去找大师兄商量!”
“大莽子?”憨丫头笑出声:“若是他,你还不如现在就动手!”
小牛张了张嘴,一想也是,葛大莽子现在唯师父命是从,肯定不让多管。
那就只能……
两人的眼珠子同时一亮,异口同声地喊出来:“找葛顺!”
再看一眼几乎要掀翻屋顶的葛氏晓庄,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手拉手朝着村里飞奔……
“什么!?”
葛顺正老老实实看着火,一听他们说的话,顿时惊得大叫出声。
还是大家都拼命示意他小声些,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还好还好,没惊动里面那两个。
他一招手,低声道:“你们再细说说,究竟怎么个事儿?”
一时间,十几颗小脑袋,连带着葛大莽子的大粗脑袋,都凑了过来。
憨丫头绘声绘色地讲解着,说到兴头处,恨不能翻几个跟头!
到最后,一大群人愣是气得连连喘粗气。
“他奶奶的!”葛大莽子咬咬牙,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房门,又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