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三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才压低了嗓音:“姑娘口风严谨,我也不知。”
元月眯起眼睛,没有多说,取了些东西,又给苏晓帮忙去了。
唯有在药房里守着炉子看账本的葛顺,似有所感地抬头,可也没看到什么不对劲,便又摇摇头,接着研究账本。
“整天看这些,不嫌无聊吗?”憨丫头正在给炉子煽火,这几天她不能练功,实在是无聊地很。
葛顺白了她一眼:“我要好好学着,将来好帮师娘照管生意,也免得师娘日日操心!”
憨丫头撅起嘴,大家都忙,就她闲着,真烦人!
都怪那个寻谷!
哼,现在蹲在外面装可怜又有什么用?
等着吧,师娘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心软的!
可出乎憨丫头的意料,也出乎了苏晓的意料,直到临近二更天,他们都从医馆走出来了,寻谷居然还独自在外面坐着。
天还很冷,寻谷现在功力被封,被冻得瑟瑟发抖。
苏晓瞥了寻谷一眼,径直走开。
知道寻谷跟着,她也没理会。
寻谷在对憨丫头动手的时候,未必就不知道憨丫头有多弱小,可寻谷既然都能动手,那她现在
也能对寻谷的‘凄凉’视若无睹。
只是这凄凉足足持续了六天六夜。
连邹县内外原本紧张的情势,都肉眼可见地逐步恢复正常,寻谷居然还能硬抗。
或许是知道季衍尘不会帮着说话,更不可能出手救自己,因而寻谷也只是执拗地跟着苏晓。
第一日跪下来求过,后来就再也没多说什么了。
转眼就要到第七日,她记得苏晓说过,此毒七日不解,会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无奈,她只能是咬了咬牙,趁着苏晓还没去睡,走进房中双膝下跪。
苏晓早料到了,倒也不是故意在等,只瞥了她两眼:“怎么说?”
寻谷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寻谷以性命起誓,从今往后,只要王妃没有害王爷之心,那么寻谷对王妃,绝无不敬!”
“就这样?”
轻飘飘的三个字,把寻谷问懵了。
她想了想,咬唇起身,走到正打算收了茶杯就去睡的憨丫头身旁,单膝下跪,咬牙道:“那日,是我对不住你!”
憨丫头被吓了一大跳,先看看苏晓,才又瞪大眼睛看着寻谷,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要如何才能原谅,请你尽管说!”寻谷心
头,是一口几乎能把她整个都吞灭的恶气!
她是当今尘王麾下的一员!
如今,非但要给苏晓这个完全配不上尘王的女人下跪,还要冲着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乡野丫头下跪!
让她怎么忍?
苏晓不是看不懂寻谷的憋屈,她耐心地等着憨丫头的反应,并没有插嘴。
憨丫头撅起嘴,还是不高兴。
跪了又怎样?寻谷就是该死,根本就不配呆在师娘身边!
“你……”
才蹦出来一个字,葛顺就忽然冲了出来,拉着憨丫头 ,笑得一团和气:“你看寻谷姐姐都这么诚心实意了,不准再发脾气!”
憨丫头气急,刚要说话,葛顺又冲她挤挤眼睛,接着道:“憨子,你也不想想,寻谷姐姐那般厉害,师父最近又没时间,子竹叔他们更没闲工夫,说不定你跟着寻谷姐姐,还能学到一身好武艺呢!”
听了这话,憨丫头只想笑。
让她跟着寻谷学功夫?
才不要!
可是按照她和葛顺这段时间所培养出来的默契……
她也一改臭脸,笑嘻嘻地看向寻谷:“姐姐,你愿意教我吗?”
寻谷怔了怔,当着两个孩子,倒也没多想,坦然道:“你是
主子的徒弟,主子无暇顾及,我理应教你们。”
憨丫头眨了眨眼,冲过来扯着苏晓的衣袖:“师娘,既然寻谷姐姐都这么说了,而且她对师父也是忠心耿耿,那你就放过她,让她跟着吧!”
“你原谅她了?”苏晓还能看不懂这两个孩子的小九九?
先在心里默默为寻谷烧柱香,等到憨丫头郑重点头,这才从袖口里摸出针包。
见状,寻谷连忙上前,踌躇一瞬,伸出了手。
苏晓利落地下针,悠悠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自己才肯低头,但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再有下回,绝不原宥!”
寻谷心底一沉,但这些天遭的罪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敢再和苏晓正面刚,只好沉声点头:“是。”
要知道,自打寻谷记事的时候起,就已经在习武了。
由于精通武艺,除了受伤,什么大病小病从来就没有找上门过,这次骤然失去内力,让她挤不耐寒,也不扛饿。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上受到的打击,都让她无法接受。
一想到很有可能一生都这样度日,她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所以她不敢了。
“好了。”就在这个时候,苏晓打着哈欠收了针,“
从明日起,你负责看顾憨丫头和顺儿,保护他们的安全,闲暇时分再教教憨丫头武艺,若我有吩咐了,再去办!”
寻谷这才发现,丢失已久的力量,居然真的在苏晓随便的两针之下,就又逐渐恢复了过来。
太好了,只要功力恢复,还是能跟着主子成就大业的!
至于苏晓……
她抿了抿唇,道:“是,属下明白了,调查梁方一事已经由子竹接手,往后,我专心跟着……王妃!”
“下去吧。”苏晓摆摆手,并不在乎寻谷是否诚心。
互相利用,互惠互利的关系而已。
不像元月,和她很投缘。
“姑娘歇息吧,明日医馆还有病人。”元月全程看在眼里,直到现在才开口。
“你们也都早些歇息。”苏晓打着哈欠,自顾自往后院的卧房去。
最近几天,她都是独自睡在外间的。
可是到了早上醒来,就能发现自己总是在季衍尘身边醒来。
她知道是季衍尘干的,再加上季衍尘也没干旁的什么,就也懒得再多加一倒程序,直接走进里间躺下了。
季衍尘原本还捧着不知从哪里收到的信函,见状,心思一动,把信件随手一放,径直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