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面的苏老夫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呆呆地看着神色越来越戏谑和放肆的百姓们,彻底傻眼。
而苏娇然浑身战栗,根本就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抱着自己的胳膊连连后退……
苏晓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住手,赶紧住手!”
苏承嗣回过神来,跺着脚厉声嘶吼。
只可惜,刘管家根本就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刘管家早已惊呆了,现在几乎是机械性地揭开字条,而后接着开箱。
啪嗒、啪嗒!
在将近是数不清的开箱之后,终于露出了最后一个见底的小箱子。
里面躺着另外一张,写了两行大字的红纸。
不等刘管家拿走,已经有眼尖的百姓大声喊了出来:“还百万减十万券!限时三个月,过时不候!”
话音落下,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几乎是同一时刻,人群中好些憋不住笑的,三三两两冲了出去。
张如雪看得一清二楚,那都是各大府邸的下人们……
不过一二息之间,忽然爆发出一阵窜天的哄笑。
“我说呢,尘王妃给苏家添嫁妆?哈哈哈,尘王妃又不傻!”
“诶哟哟,可是笑得我肚子
疼,原来价值万金,是这个万金呐!”
“等等,那十万减一万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你也傻了不成?意思是,苏家给尘王妃还债,还了百万,便减免十万两银子,也就是只需要还九十万两银子!”
“一次减免十万两,这价值,可比万金还多呢!”
“三个月还不清,这条子可就作废了!”
“哈哈哈哈哈……”
众人毫不留情地齐声大笑。
皆因其中大多数百姓,都是先前在尘王府得了一大把铜钱的,虽然不多,但怎么也算拿人手软。
再加上苏家人这些道貌岸然的嘴脸,是个人都会觉得不齿。
尤其是方才,就差抖上天了,还说什么连尘王殿下过来求情都不松口,如今细瞧瞧吧,人家有可能来磕头认错吗?
“苏家是如何对待尘王妃的,京城还有谁不知道吗?尘王妃除非是中邪了,不然怎么也不可能真送东西来给苏家三小姐!”
“方才也不知道是何人说的,等着尘王妃过来认错,如今还等吗?”
“真是笑掉大牙了!我还说呢,尘王殿下那样的人物,尘王妃那样金贵的品行,不管在哪儿,看着谁,那都是
彬彬有礼的,怎么可能还会回苏家!”
“就是,前几日我还见着尘王妃买宅子,诶哟喂,出手那叫一个大方,看着那婶子脸色不好,还给人家把脉取药,分文不收!”
“真的啊?还有这事?”
“可不嘛,尘王府今儿不是有好些人出来采买东西?就去了我家买铜盆,虽是王府的下人,可人家能在王府当差,多尊贵的身份呐?说话办事那般客气,我家那个大着胆子夸了一嘴,你们猜猜人家怎么说?说是尘王妃平日里便是那般交代的,也是那样对待下人的,还听说尘王妃经常做好吃的给下人们尝呢!”
“要说起这些事,前些日子我婆婆跟邻居聊闲话,说到了尘王妃的母亲申家夫人,那气派,仙人一般的女子,很是心善的!”
“这事儿我记得,我七八岁时穷得揭不开锅,那会申家夫人才刚到京城不久,看我吃不起饭,出手就是五两银子!”
“瞧瞧,这才是尘王妃!人家德才兼备,离了苏家是人家的福分,天塌了都不可能回来的!”
“就是,苏家也算书香门第了,居然还做白日梦,占着人家亲娘的遗产不放,打小也没好好照顾过,如今居
然还想摆谱,啧啧,什么人家呀!”
“幸好尘王妃嫁给了尘王殿下,脱离苦海咯!”
“……”
也是被吊足了胃口,如今‘真相大白’,人又多,百姓们可谓是毫不留情。
从阴阳怪气到称赞苏晓,顺带把尘王殿下也夸上一嘴。
说到最后,便指着苏家一通数落,可痛快死了!
身为平民百姓,从来只有看着高门大户点头哈腰的份,这样的机会多难得?
再者说了,苏家说是文官家族,清流门户,可实际上,满府下人仗势欺人的事干得还少吗?
本就是该千夫所指的,现在逮着机会就该痛痛快快骂一骂!
反正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尘王妃身边的元月和憨丫头站在那里的吗?
难道尘王妃的人,还能眼睁睁看着苏家人恼羞成怒,对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动手?
才想到这里,苏老夫人发疯般地用拐杖捶着地面,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爆发出震天般的大吼:“刁民,一群刁民!竟敢在苏家门前大放厥词,来人啊,抓起来,全部砍头!”
“快啊!”
“杀了这群刁民!”
“还有从尘王府来的这群人,全都捆了,该杀杀,该打.
打!”
“刘管家,你亲自去尘王府,把苏晓那个孽障给我抓回来!现在就去!”
“你告诉她,是她老祖宗我的话,要想赎人,三拜九叩滚到我跟前来——”
砰!
刘管家就像是被踢出来的皮球,‘咚’的一下被扔到了苏老夫人跟前。
苏老夫人还没发完的疯戛然而止。
她瞪大一双布满皱纹的老眼,那眼球一颤一颤,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似的。
缓缓抬眼,却见不过十来岁的憨丫头笑吟吟地站在她跟前,一张五官小巧的小脸上,透着些被晒出来的黑黄,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但是,那份被笑脸衬得越发盛大的杀气,却让人怕地恨不能爬出去。
“老人家。”憨丫头的声音清脆地就像是铜铃,手指勾着从双圆髻垂下来的一缕青丝,笑得人畜无害:“你是不是也欺负过我师娘呀?”
元月低头暗笑,把苏晓扮猪吃虎那一套,是学了个十成十了。
苏老夫人吓得脖子紧缩:“你师娘是……”
“我师娘?那自然就是尘王妃呀!”元月笑得越发灿烂,用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忽然调皮地往前一凑:“就是你方才骂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