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前厅,宫里来的内官不打算宣纸了,而是冲着苏晓行了个叩拜大礼,而后双手奉上:“这是圣上的亲笔,请王妃殿下亲观!”
苏晓知道,季修弘是个重情义的人。
最起码,这方面是不可能落人话柄的。
圣旨上的内容很简单,是知道仓平两家贵族的罪责了,责令严查严办,另外就是称赞苏晓做事有方、为民忧心,堪为天下表率……
一大长串的称赞至此,看得苏晓脸黑。
“圣上亲笔?”苏晓冷笑,随手卷起来让青黛拿着,“是葛顺写的,他再誊抄的吧?”
内官嘿嘿一笑,那抓后脑勺的姿势,跟葛顺如出一撤。
“皇帝如何了?”苏晓也没深究,只是让他起来,低声问道。
内官乐呵呵的:“就知道王妃担心呢,圣上和那两位都让奴才带话,他们都好着呢,现在宫里铜墙铁壁一般,谁也欺负不了他们了!”
“京城呢?”
“京城也还好,尤其是尘王府,安生得很!”
回答的这么快?
苏晓审视着这个内官,年纪挺大了,是个老成的。
想必也是被叮嘱过,下了死命令,不准传递不好的消息。
“班灵如
何?”
“谁?”内官有点怔愣,而后道:“离京了,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
“离京?”苏晓的唇角微微勾起:“那尘王呢?”
“王爷是摄政王,当然是在京城主理朝政啊!”
“寒舒云?”
“寒将军每日都在练兵!”
“楼奇?”
“楼大人也不在京城,他要肃清各地府衙,一处处查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但是王爷给了不少人,安全不成问题!”
这内官,对答如流,这些答案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苏晓瞳孔微缩,又问:“周无遇怎么样?”
“小侯爷自然是处理朝政了!”内官嘿嘿一笑。
“王爷在处理朝政,他也要处理朝政?”
“这……”内官低了低头,抬脸还是那样一张笑脸,“朝堂的事多,王妃也知道的呀,奴才惭愧,懂的太少!”
苏晓垂下眼睛,没言语了。
见状,内官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身旁的楼越和吴盼,而后又道:“王妃,宫里宫外都等着奴才带回王妃的消息呢,看您安好,气色也好,奴才得赶紧把好消息带回去,也免得王爷日夜挂心!”
“那你就去吧,本宫会让人给
你准备健壮的快马。”苏晓没有说太多。
“谢王妃!”内官领了赏,果真匆匆离去。
吴盼凑上来笑道:“今日宫里的内官当众宣读圣旨,如今是人人都知道,你呀,不仅是我楼家最在意的妹子,就连新帝也对你敬重万分,还有这些天一直在想法子托关系的李家和欧阳家,也该消停了。”
“他们还没死心?”苏晓淡声问道。
“那是肯定,连家都抄了,等着他们的不是死路就是流放,怎会死心呢?”吴盼说着,忽而变了脸色:“你怎么了?听到京城的消息,反而不高兴了?”
苏晓轻轻摇头:“那不是宫里的太监,也不像王府的人,估摸着,该是周无遇派来传旨的。”
吴盼顿时惊了:“什么?不是宫里的人?”
“我曾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废帝废后,算是都折在我手上,又因为荣贵妃……就是现在的太后,她对我也是敬重的,因此宫里的人,对我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惧怕,是经不住我盘问的。”
苏晓眉心紧紧皱着,看着吴盼道:“嫂嫂,定是有些消息,他们存心不让我知道,怕我被吓着,所以才另外寻了一个人来,免得让
我发现端倪。”
“你……”吴盼有些心惊,“晓晓,你可别自己吓唬自己,说不定他只是胆子大些,何况你对谁都和颜悦色的,何必那么惧怕你?”
“他身上没有那股味道,并非太监。”苏晓相信自己的鼻子。
心里似有些不安,但细细想来,正如班灵早就在信里跟自己暗示过的,以身边这些人的实力,她在意的人,大抵不会有什么危险。
要紧的是,既然京城那边情势不好,那这里也不能落下太久,不然就被动了。
“元月和诸葛到哪儿了?”她又偏头看着寻谷,“传旨的人都到了,他们也该快了吧?”
说实在话,方才听苏晓那么一分析,寻谷也觉得心惊胆战的。
但她不敢跟着表露出来,只道:“内官传旨是快马加鞭,元月功夫不错,可诸葛年纪上来了,又没有武力,难免慢一些。”
眼看着苏晓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可这是为了国事,吴夫人也不好怎么多嘴,只能默默递上提神的参汤。
苏晓笑着接过,老老实实的喝干净,转而道:“寒刈这些天的伤势应该也养好了吧?大哥那里,想必证据拿的差不多了,衙门里撤
职了多少个?”
几乎每一步,她都算的面面俱到,寻谷也习以为常,直接给出最终的数字:“不论品级,加起来得有三十来个,但有些实权只有九名,都已经被拿下入狱了,证据确凿,逃不掉。”
“袁霜霜?”
“她被打了二十大板,袁登岗为其求情,楼大人也是念在她年轻不懂是非,没有抓入狱中。”
苏晓点点头,连家族都蹦跶不起来了,李伯轩和欧阳义昌更没了活路。
但这袁霜霜么……
估计还是不死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嫂嫂,往日袁霜霜对你还算孝敬,你也快出月子了,找机会,把她叫来安慰安慰吧。”
吴盼下意识的皱眉,紧接着哭笑不得:“你啊,时时刻刻都能有鬼主意!”
“哪里是鬼主意呢。”苏晓好笑,见吴夫人就坐在自己身旁,干脆歪了过去:“姨母,账目可看完了?”
这声称呼,是那日吴夫人嫌弃苏晓把自己叫得生分,拉出辈分算了一大圈,最终敲定的称呼。
原本看苏晓主动歪到自己身上,嘴上又叫得甜,让吴夫人心里喜滋滋的,只当是白得了一个天好地好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