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赵尧年有些气急败坏,恨这群贼秃仗势欺人,更恨自己本领低微,只能任凭这群贼秃在大晋国土上肆意妄为。
“尧年兄,别来无恙。”
闻听到俞幼泉的声音,赵尧年眼眸一亮,待确认真的是“俞一招半式”后顿时兴奋起来。
他的心理历程非常有趣,最开始输给俞幼泉还感觉有些丢人,后来又因俞幼泉不争的心态,感觉俞幼泉人还挺好的嘞。
后来伴随着俞幼泉越走越远,这一次比斗经历还真的成为了他最有趣的谈资之一。
“俱醴兄,真的是你啊,你不是去经略山河府了吗?”
说到这点,赵尧年顿感有些失言。
经略山河府这话,在目前整个建邺,那基本上就等同于“出狩”、“逃跑”。
大家理解归理解,但这话终究还是不怎么好听。
“小天官,是小天官大人!”
“什么?小天官大人来了?我还没见过小天官大人呢!”
“哈哈,今个儿能看到俞都司大人,这破园子不看也罢”
“哇哇,小天官大人长得真标致,俺这要是回去了,家里的媳妇儿和女儿可得羡慕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俞幼泉围拢在中间,一个个都非常开心。
赵尧年直接傻了。
他这个小兄弟在建邺的威望也忒高了吧?
刚刚他们还为看不到皇家园林而生闷气,结果他们眼中的“小天官”一过来,这皇家园林立马就变成“破园子”了。
离谱!
其实最震惊的反而是“不渡之河”对面的金刚寺和尚,他们也完全没想到会有一个人这般受到老百姓的爱戴。
但惊讶之后,也就随之放下了。
就算是再受到爱戴,在这华林园也算不得什么,过不来河就是过不来河。
在修行者的世界,那可是相当残酷和现实的。
俞幼泉虽然被众多民众包围,但其实非常从容。
他们看似很近,实际上也很近,但距离也的确是足够远。
一切只因为,空间法则的存在。
俞幼泉看着热切的众人,笑道,“各位乡亲父老,我也知道大家挺喜欢我,谁让我的确是长得非常帅气呢,没办法长相是爹妈给的.”
俞幼泉一语落,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这样自恋的小天官大人的确是没有什么架子,让他们倍感亲切。
俞幼泉:“我人就在建邺,大家想要见我比较容易,但这华林园开放的时间可有限,大家想不想过去看看啊!”
“想。”
众人异口同声,纷纷轻松的笑了出来。
出于对小天官的信任,完全没怀疑过他们敬爱的小天官无法做到。
实在是俞幼泉当都司的那半年,“绩效”实在是太好了,让大家都对他有了滤镜。
用前世的话来说,也就是所谓的国民度!
赵尧年也笑了,心头更多的是感慨。
不愧是一招半式啊,就算有很多传言都认为他“出狩山河府”,很多人也都相信了这个传闻。
但是。
他一旦出现了,随便说一句话,众人也都愿意相信,甚至是无条件相信!
太厉害了!
金刚寺的和尚也有种活久见的感觉,但是心底却是有些不信。
这条不渡之河,那可是佛门绝妙法门之一,叫做“一沙一世界”,别看只是三丈长的水面,但实际距离却可以绵延数百里。
就算是“履水”有术,也极有可能因元力不足而跌入水中,更别说是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过河了。
“老婆婆您慢点,我搀扶您过去啊!”
老妇人顿时乐了,笑道,“要是别人要搀扶我,那我肯定不乐意,我还没老呢,但这人是您小天官的话,那老婆子可得好好让您搭把手,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什么啊?小天官大人没搀扶我,那就不是!”
一穿着相对华丽,手上拎着个鸟笼的老大爷吹胡子瞪眼,一看就是非常会玩的老小孩。
众人纷纷大笑。
俞幼泉也乐了。
而这个时候赵尧年小胖墩儿也主动过来搭了把手,“大爷,就让我扶您过去吧!”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有些不乐意,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赵尧年小胖子先前一直带头抗争,还是很得他这老人家的心的。
而后,就在金刚寺和尚目瞪口呆之中,俞幼泉搀扶着老姝一路轻松走过了“不渡之河”。
后面的老百姓,那更是一路说说笑笑,又蹦又跳,也很轻松过来了。
金刚寺和尚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
怀疑人生!
说好的不渡之河呢?
这俞俱醴不仅自己过来了,还带着一群没有任何修为的黔首过来了.开什么玩笑?
这难度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随后,金刚寺和尚这才发现,原来河面上多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被冰封了?
嘶!
金刚寺和尚眼睛直接瞪大成牛眼,开、开什么玩笑?
不渡之河,看似只是一条小沟渠,只有寥寥三丈宽,但里面空间无限啊!
温婆子看着怀疑人生的金刚寺小和尚,不屑笑道,“多读点书吧,一条破沟为难小天官大人,伱是瞧不起谁呢?”
提鸟笼的大爷补刀道,“早就听说金刚寺都是一群山野蛮子,果然如此,你但凡多打听打听,也不该在小天官大人都过来了,还这幅嘴脸,被打脸了吧?该!”
“我”
金刚寺和尚目瞪口呆。
俞俱醴,幼龙吗,他知道啊,不是说提前得到消息逃跑去了山河府,做了缩头乌龟吗?
怎到了你们嘴里,他好像无所不能?
到底是谁不学无术不读书啊?
赵尧年嘴巴都差点笑歪了。
痛快啊!
叫你这贼秃不干人事,在大晋耀武扬威,遇到一招半式大兄弟你还想全身而退?
同时。
他也震撼无比!
一招半式还是那个一招半式啊,你永远可以相信,他能一招秒掉所有!
“俱醴兄,咱们先过去灭了不熄之灯吧!”
赵尧骧亢奋怂恿,要打脸就打全套啊!
“啥不熄之灯啊?晚上吹不灭咋睡觉?”
有老人直抒己见,对不吹灯睡觉这件事感觉很浪费。
“说得对,睡觉不吹灯那得浪费多少灯油?吹灭它,吹灭它!”
有知道内幕的年轻人起哄。
对于不熄之灯,最近那可是传的神乎其神,不知道被多少无知之人视为佛法胜过玄门法术的证据。
了解多一些的年轻人感觉一阵心累,玄门类似的手段也有啊,只是被佛门秃驴率先当题目出出来了而已。
当然。
更让他们无奈的是,这不熄之灯还真是直接亮到了现在。
正好请小天官大人给灭了它!
“要是将那灯给我,可以吹不灭,但不是我家的,那就一定给掐灭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节省灯油!”
“噗!”
众人纷纷大笑,就像是春游踏青,非常的轻松愉悦。
就是俞幼泉也乐了。
是你家的就可以吹不灭,但是别人家的那就怎么都得给弄灭了果然你们都是懂双标和幽默的!
俞幼泉笑道,“行,那我们就先去不熄之灯那里看看.不熄之灯啥情况啊?”
赵尧年:“这个我知道,尧睢哥哥去破过,是法兴寺摆出来的一道佛法。听尧睢哥哥说,真的非常简单但也极其不简单,就是一盏油灯,长明不灭,原理貌似是法兴寺的一法照大千!”
俞幼泉点了点头。
这应该就是“点灯法”的一种,要么就是灯里灯油很多,要么就是油脂特殊,可能是什么特殊神兽的油脂。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种意境或者法度。
因为身边跟着的百姓比较多,他们一行人走的比较慢,但是声势那也叫一个浩浩荡荡。
当闻听到俞俱醴带着建邺观光百姓,轻轻松松过来不渡之河,众多修行者直接傻眼。
有资格过河的修行者那是真的极少极少,更多是从其他门户绕过去的。
换言之,园子里的修行者,绝大多数都没能真正渡过这所谓的“不渡之河”。
但也正因此,他们才明白这条三丈的小沟渠到底有多么惊人。
结果你告诉我,俞俱醴直接带着没有任何修为的老百姓过河了?
假的吧?
但亲眼看到被冰封的不渡之河后,众人直接目瞪口呆。
骤然醒悟后,直接施展最强身法追上大部队。
错过了不渡之河,这不熄之灯怎么都不能错过啊!
而这个消息,那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快速传遍整个华林园。
众多少年天才,第一时间是不相信的。
但伴随着越来越多消息的传来,而且还传的有鼻子有眼,众人这就不得不相信了。
法兴寺小庙宇前,主持不熄之灯的小沙弥瑟瑟发抖。
真的假的?
而就在此时,小沙弥耳畔却是响起了佛子慧明的声音。
“让他破。”
小沙弥顿时心头一定。
他们法兴寺的佛子,目前虽然没有其他几个寺庙的佛子声势那么大,但佛法同样深不可测。
又岂是区区一缩头乌龟能随便破的?
没错,小沙弥也听闻过俞俱醴当了逃兵,以经略山河府的名义逃离了建邺的传闻。
不多时,小沙弥就看见了浩浩荡荡过来的队伍。
而在赶路的过程中,俞幼泉又遇到了一个熟人,赫然正是袁家八相八方之一的袁潭之。
坎水相,最擅水法。
俞幼泉笑道,“恭喜坎满兄出关,你水法又大有精进。”
袁潭之沮丧道,“是有进步,但和北方那些佛门天才一比,就显得黯淡无光了俱醴兄,那不熄之灯的确不是浪得虚名,非常厉害,我曾经尝试以水法灭火,但我宝气、元力都消耗的一干二净,愣是没能撼动灯光一丝一毫。”
温婆子笑道,“小郎君丧气做甚?一会儿好好看好好学,小天官肯定没问题的!”
“对,俞都司一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对对,你好好看就行了!”
袁潭之傻眼。
他知道俱醴兄深受黔首爱戴,但你们这般无脑相信,是否是太过了?
赵尧年笑道,“坎满兄,小弟僭越就叫你一声兄台了,俱醴兄你还是可以相信他的,他要么不会出手,要么就是一招半式解决.”
袁潭之:“.”
一招半式这外号他知道啊,但那都是一境二境的事了,面对的对手也都不强。
但这次要面对的,那可是法兴寺的佛子.对手,今非昔比啊!
俞幼泉笑道,“大家也别夸我过度了,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好好好,先过去看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非常听话非常配合,非常有信心。
俞幼泉遥遥感知到那一盏不熄之灯,很快就看出了很多东西。
不熄,核心有两点。
第一是有一缕非常强大的“明”、“照”之意境,就像是一颗火种,时刻给下面的燃料提供了被点亮的条件。
第二则是灯座炼制手法很高明,和大地的联系非常非常紧密,可以源源不断从大地抽取养料供养长明灯燃烧。
俞幼泉恍然。
这本质上是本命法宝啊,说是不熄之灯,实际上就是慧明和尚的长明之意。
要直接掐灭吗?
俞幼泉微微迟疑。
直接掐灭本命法宝,那可是断人道途之事!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了长明灯前。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就是不熄之灯,施主可放手施为!”
俞幼泉看了看灯座,只见上面摹刻着大地、山川、河流、星辰、虫鱼鸟兽,顿时有些明白火种源自哪里了。
“此灯为太阳,太阳不熄?”
小沙弥眼眸明亮,这俞俱醴倒是蛮识货。
“不错,一法照大千,自然要取那最亮之光源!”
俞幼泉摇头,道,“日升日落,有白天自然就有黑夜,有晴天自然也就有阴雨天气,如何能一直不灭?”
小沙弥顿时自信笑了起来。
“阿弥陀佛,我家师兄说过了,日升日落,只是大地在围绕太阳而转动,只是你看不见太阳光,又岂是太阳熄灭了?”
俞幼泉点头。
近距离感知,此灯一切纤毫毕现,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这盏灯和大地的运转轨迹基本上是保持一致的。
它始终都在转动!
俞幼泉顿时有些明白了,这盏灯就是太阳,灯座是大地,大地围绕着太阳运转,就算是有地方变成了黑夜,但太阳始终都在绽放光明。
黑夜被大地之上的光影所代替了!
俞幼泉啧啧称奇道,“你家师兄真是天纵奇才,一法照大千也果是高明。”
小沙弥双手合十微笑,看俞幼泉愈发顺眼。
这俞俱醴很懂事啊!
知晓他家师兄的高明和厉害!
至于俞幼泉身后其他人则有些面面相觑,无法熄灭这盏灯?
俞幼泉手一伸,直接握向了这盏不熄之灯。
小沙弥还有其他一些破过这盏灯的修士纷纷笑了起来,甚至还有点欣慰和期待。
这俞俱醴貌似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大吗,不过尔尔。
下一瞬。
众人却是目瞪口呆的发现,俞幼泉轻而易举就将这盏灯拿了起来。
小沙弥下巴都差点砸穿地板,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能拿起这盏灯?”
其他人也直接石化。
这盏灯不是已经落地生根和大地长在了一起吗?
俞幼泉笑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盏灯和大地联系紧密,乃是因为慧明禅师地煞炼度高,可以源源不断抽取地气,甚至是巧妙利用地磁,以地磁护佑灯芯,自然可以做到不被五行之力影响现在它算是无根浮萍了”
俞幼泉说完,众人就看到不熄之灯灯芯烛光摇曳,眼看着要被吹熄。
小沙弥目瞪口呆,嘴唇直哆嗦。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乃是师兄的本命法宝,一旦被吹熄师兄必然道行大损,元气大伤。
俞幼泉微微一笑,将长明灯递给小沙弥道,“贵寺慧明禅师此法的确是玄妙非凡,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和禅师论道一二。”
“是贫僧输了,幼龙真不愧是幼龙,道法高明,道心更是高不可攀,贫僧输的心服口服。至于论道,贫僧自然是求之不得,您若是过来,贫僧必定扫榻相待!”
说话的乃是慧明和尚,他的声音直接就是从长明灯中传出。
最初还很渺远,但很快就由虚转实,却是慧明直接以神足通秘法,飞步从远方赶了过来。
慧明也不是胡吹大气,而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就在刚刚,俞幼泉能轻而易举吹灭这盏灯,但他最终完璧归赵。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俞俱醴道心无敌,坚信哪怕不伤他,他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南晋这钟灵毓秀都集中在了这位幼龙身上?
俞幼泉也没有客套,是真的想要请教,这种取太阳不灭的意境真的很高明啊!
而且让法宝和大地自转完美一致,简直离谱。
“恕我冒昧,敢问禅师,您是如何做到,让法宝和天地如此巧妙合一?”
谈起这个,慧明顿时自豪笑了起来,但又有些怅然。
别看他很低调,完全不似金刚寺莽金刚那般张扬,但他也是有野心的。
甚至都已经实现了!
他这个不熄之灯,近乎直接难倒所有南晋少年修士。
结果被俞俱醴一把抓起,强行掐断了和大地之间的联系。
“学习,外加上观察和孜孜不倦的调试只是空耗岁月,却不敌道友一把之握。”
俞幼泉摇头,“禅师近乎凭借一己之力,创造出了世界上最精密的日晷、铜漏.若是能推而广之,禅师必然会成为此世计时之祖,说不定能领悟时间神通。”
蛤?
慧明都有些傻了。
他的不熄之灯,乃是世界上最精密的日晷?
他怎没领悟这一点?
慧明豁然开朗,简直就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一法照大千,他所构想到的,只是堪破黑夜和迷雾,但俞俱醴却直接联想到看堪破时间之迷雾、人心之迷雾。
什么是天生圣人?什么叫做圣人之姿?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慧明当即行大礼参拜道,“法兴寺慧明拜见俞师,谢俞师传道受业解惑之恩。”
所有人都傻眼了!
什么鬼?
在别的地方,那是所有人都在义愤填膺抗击北魏和尚来势汹汹,而你这里却是北魏法兴寺佛子执弟子礼磕头参拜。
这是什么离谱操作?瞎了他们的狗眼!
俞幼泉也是哭笑不得,这慧明禅师直接行这般大礼,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禅师快快请起,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教学相长,相互进步,这才是南北交流之真意.”
众人:“.”
牛逼的人说句真话,都感觉过于装逼,让他们实在是有些绷不住了!
慧明禅师也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俞师这调子起的太高了,他要是不表示表示,搞不好在日后的传说里,那可就立刻成为了陪衬。
再极端一点,说不定直接就变成小丑了。
慧明禅师取出一个小册子道,“俞师在上,法兴寺传承我不能外传,但这里记载了一些我修习点灯法和旋灯术的心得,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俞幼泉眼睛一亮。
懂事,太懂事了!
他就笑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