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搬出去了么?又回来做什么?”
威北大将军府观梅苑中,梅氏那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屏风内侧传出来。
沈星若来时沈南潇已经出门,她本是要原路回去的,谁知梅氏得知了消息,派人把她叫了过来。
此时沈星若站在屏风外面,隔着山水屏风,隐约可以看到里头靠着床榻的母亲剪影。
她暗暗想,或许梅氏不想看到她这张脸,所以让她站在外头说话吧。
“怎么不说话?”梅氏声音又冷了两分,“你先前不是很能言善辩吗,今日是哑巴了不成?”
“……”
沈星若垂眸,平淡地说道:“我来看大哥的。”
“你都不敬父母,不认家人了,还来看潇儿做什么?哄着潇儿让他为了你失心疯要和离的事情,去得罪公主府吗?”梅氏厉声道:“你真是没有心!”
这几日沈南潇去了两次镇国公主府上看望沈南雪,却根本没理会沈星若。
梅氏思忖着,南潇和南雪这对兄妹关系总算要好起来了。
或许是沈星若在边关做了什么事情,惹的南潇也受不了她了。
而且沈星若这次回京冲撞父母实在忤逆,南潇那孩子虽然以前很护卫沈星若,却也是个孝顺的。
如今定然对沈星若很是厌恶。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相信沈南潇不会再去管沈星若,只会和她与将军一起好好疼惜沈南雪。
谁知现在沈星若又跑来纠缠南潇,这怎么可以?
梅氏不等沈星若开口便说:“你既然出去了,就不要回来,这府上无人欢迎你,你来了没得惹旁人烦恼。”
沈星若轻垂着眼眸,眼睫微微抖动了一下,声音低柔娇软,“母亲,我还是想问您一句,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
“我是何处惹您不喜欢了,让您这样恨不得我永远消失,恨不得这个家里没有我这个人呢?”
梅氏漠然道:“想一想你自己都干了什么。”
沈星若反问:“我都做了什么不讨人喜欢的事情?”
屏风内侧,梅氏剪影动了一下,似是坐了起来。
下一瞬无情的话语便如暴雪冰块一样砸过来。
“你自小便喜与你姐姐争锋,抢夺破坏她的东西,毫无友爱之心。”
“你做事鲁莽冒进永远不考虑后果,仗着在南潇那里学了几手功夫,便欺凌弱小,推你姐姐下水,害她病了大半个月。”
“你永远也不懂得为家人考虑,性情乖戾,如今说话更是阴阳怪气惹人厌烦。”
“你做过一件讨人喜欢的事情吗?”
“……”
沈星若屏住了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大哥说过的,旁人说什么只当是过耳风,不要在意,不值得在意。
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不甘和愤怒而逐渐加速的心跳。
上涌的怒火让她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逐渐握紧,一句讽刺破口而出。
“我想外面的流言可能是真的,我是你偷情生的,然后被父亲发现了,所以父亲就不喜欢我,当然也更厌恶你,于是你把愤怒发泄我的身上,你恨不得我去死。”
“放肆、你住口!”
屏风内的梅氏怒喝一声,下一瞬脚步踉跄地从里面冲出来,甚至都没顾上套鞋子,一把推向沈星若,嘶喊咒骂:“滚出去,你滚出去——”
沈星若看她如此愤怒,竟是笑了起来,不闪不躲被她推的踉跄后退几步,“看来你还没听到外面的流言——外面的人都在说这个,怎么你不知道吗?”
就在这时,院内有脚步声响起,只是屋内气氛紧绷,无人察觉。
“你——你——”梅氏脸色死白,跌在桑嬷嬷怀中,出气多入气少,眼白上翻。
“又要被气昏了,怎么你总能被气昏呢,你对我说那么多恶毒的话我都能站着听,我说一句你就要昏倒,你怎么总这么柔弱?”
这一声话音未落,梅氏便跌了过去。
观梅苑中瞬间乱作一团。
有人扯住了沈星若的手臂。
啪!
还不待沈星若动作,一记巴掌挥在了她的脸上。
她整个人都被那股大力掀了出去,撞倒了不远处的绿色盆栽。
哗啦啦。
花盆裂成碎片合着泥土满地都是。
沈星若跌在那片狼藉之中。
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在嗡嗡作响。
她按在粗糙碎裂的瓦片上的手一片鲜血淋漓。
十指连心,疼入心肺。
她却似是麻木,只怔怔地看着,无声无息没有反应。
耳边传来沈靖阴沉愤怒的暴喝,“事有再一再二不再三,你一次又一次忤逆,气昏你母亲,在外面散播流言中伤你母亲清白,诋毁家人,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你是不是以为你在陇上做了那三两件事情,禀报了长公主你就有了靠山?”
“还是以为你大哥回来了,你把天捅破他也能护着你,你就有恃无恐?”
“为什么……”
沈星若声音缥缈,抬眸看向沈靖,那张雪白漂亮的脸上一片木然,“你们做父母,为什么能这么偏心,为什么从小到大就不喜欢我?”
“为什么多么恶毒难听的话都能朝着我说?”
“到底为什么?”
“你还要问为什么?”
沈靖脸色铁青地说道:“你母亲自怀了你便受尽苦楚,生你时更是去了半条命——”
“你却自小到大都不知道感恩,处处和你姐姐争抢惹你母亲心烦,还缠着南潇只疼惜护卫你一人,让南雪从小到大没有兄长疼惜,你可曾有一日将南雪当成你的亲姐姐?”
“你量小狭隘,嫉妒成瘾——”
沈星若忽然大笑起来,笑中带泪悲怆浓浓,厉声喊道:“南雪南雪,你们永远只知道沈南雪是你们的女儿,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生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