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也蹙起眉毛,这个楼千月的确对沈南雪很有威胁。
沈南雪又说:“这个节骨眼上,女儿绝对不能离开郡王身边,我是郡王正妃,他纳侧妃没有道理我避到别处去。”
“这样的话,那些人更要说我无缘子嗣所以羞愧退避了。”
梅氏说道:“可是你身子养不好,便是留在郡王身边也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纳侧妃进来,再为了子嗣之事去亲近别的女人。”
这样岂不是眼见心烦,更难受?
沈南雪脸色微白,咬唇说道:“我知道,可我没办法避到娘家来。”
“郡王身份尊贵,纳侧妃必定是大办,到时候宾客云集,我身为正妃定要盛装出席,受她们大礼参拜,这个体面我不能丢!”
梅氏欲言又止,终究是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与我一样要强。”
可是活到如今,梅氏已经活透了。
她明白了过刚易折,有的时候是要避让,是要服软,要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安静地躲起来舔舐一下伤口,然后婉转地去解决问题。
而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她也年轻过,刚强过,便知道沈南雪绝不会由她三言两语就能听了她的劝。
沉默良久,梅氏说道:“你不愿意回来那就算了吧,不过调理身子的方子,那太医给你用的你莫要再用了,以后就用洪大夫的。”
她总觉得,沈南雪三年不孕的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药方和太医有问题,那就是沈南雪自己的饮食起居,屋中摆设,脂粉钗环什么的……或许出了点问题。
她实在是无法放心。
于是在沈南雪离开的时候,梅氏将自己身边的丁嬷嬷派给了沈南雪,随她到镇国公主府去照看沈南雪的一切。
……
沈星若昨晚为哥哥缝披风大半夜没睡,今日又在军器监当职一天。
回到府上把礼物的事情和聂雄安顿好之后,便因为睡眠不足头疼的要裂开一样。
她胡乱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死了。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做了好几场半真半假的梦,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还黑着。
沈星若趴在床榻上发了会儿呆,下床套了短靴,走过去将窗户推开。
黑漆漆的夜空之中只有几颗星辰,不见月光。
如今已是下旬,天上这副景象,此时怕是已经到了后半夜。
院中静的厉害,偶有树叶沙沙声响起,夜莺也回了自己的窝吧?
沈星若打了个哈欠,却并没什么困意。
瞧了院内的箭靶一会儿,沈星若穿着玉白色的软缎中衣推门而出,足尖轻点翻上了屋顶。
她坐在了翘起的檐角之上,双腿交叠轻轻晃荡。
片刻后身子往后仰,左手托着后脑枕在屋檐上,望着漆黑的夜空,细数上头点点星辰。
江陵别馆内,骆平安瞥见了隔壁揽星斋屋顶上的人影,眉心拧了拧。
犹豫片刻,他扶着腰间宝剑上前,敲了敲云澈的房门,“世子,隔壁院……郡主披头散发地上了屋顶。”
“嗯?”
屋内传来云澈疑惑的声音:“披头散发?”
“是的。”骆平安又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看错,“还衣衫不整。”
屋内静默片刻后,门从内打开。
云澈一身天青色直缀深服,眉心微拧,不等骆平安指点,目光便准确无误地落到了不远处的揽星斋屋顶上。
揽星斋有三层,本就有些高,沈星若一身玉白中衣躺在青瓦上,即便是在这无月的夜里也依然让人不能无视。
更何况骆平安和云澈都是习武之人,目力本就比一般人敏锐。
“刚上去的。”骆平安顿了顿说,“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
云澈挥挥手让骆平安退下,瞧了那屋顶的人影片刻,回头进了房间,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件浅色披风。
……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沈星若细长的手指点着天上的星辰,数了一遍又一遍,数乱了便从头再来,“一、二——”
身后有轻微响动。
沈星若微微一顿,去摸靴内藏着的匕首。
“是我。”
云澈的声音传来,清朗好听还带着浅笑:“别动手。”
沈星若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是什么宵小之辈。
云澈踩着青瓦走到了沈星若五步远处,沈星若坐起身子来刚要说话,瞧见云澈衣衫整齐,发髻也整齐,忽而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状态——
她睡醒便直接爬上屋顶,只着中衣披头散发,可谓是半点不修边幅,糟糕透顶。
原本松下去的那口气在这时又被沈星若下意识地提了起来。
她面露尴尬,脸色微红:“你、你这么晚都不休息吗?”
“今夜有事,所以还没睡。”云澈走上前来,把披风递给她,“披着吧,虽说是夏夜,但若不小心受凉也是不好受的。”
沈星若犹豫片刻,把那浅色披风接过来笼在自己身上,“这么晚……你还在忙事情?”
云澈说:“嗯,给家母制一些养容的香膏。”
沈星若愣了一下。
她本是觉得有些尴尬,所以随意说点什么缓解一下,问出来时也觉得不妥,并且不期待云澈会回答,猜想约莫是被含糊过去。
哪知云澈回的认真清楚。
而且——他给母亲做养容的香膏?
还是第一次听到做儿子的关心母亲养容的。
不过想到这个人是云澈,沈星若又觉得稀松平常了。
云澈这样温润完美,他也该是这般孝顺的人。
沈星若问:“那你现在做好了吗?”
“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云澈撩袍屈膝,随意地坐下,“你在数星星吗?”
“是啊……”
沈星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我睡得太早,然后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