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父亲顾驸马外室流言,信阳公主府本就被人指指点点。
屋漏偏逢连夜雨,顾景瑶在云灏侧妃入府那日出大丑,不但搞的京中到处风言风语,也惹怒了镇国公主。
镇国公主在事后就派女官锦兰前往信阳公主府上,言辞温和但态度坚决,说镇国公主不想在京城看到顾景瑶这个人。
信阳公主迫于无奈只好将顾景瑶送走。
公主府和柴家议亲的事情,也彻底搁浅,再没了后话。
顾景廷本就对那个柴雨薇无意,婚事告吹他并没什么感想。
只是因为这些事情,信阳公主一病不起。
还有诸多恶意流言袭身而来。
那些流言……竟影射他无法人道,还有断袖之癖。
三年前沈星若就是发现了这件事情,才在惊怒交加之下逃离公主府的,也因为这个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坚决和离。
此事涉及隐私,本就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更加没法辩驳。
顾景廷只能眼看着流言愈演愈烈,污水泼身,而他自己受尽嘲笑,连原先经常走动的好友同窗,也开始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这些年公主府的事情一向是信阳公主操持,顾景廷是个完完全全的富贵公子。
如今府上骤然出事,他既要安顿顾景瑶离京之后的事情,又要照看生病的信阳公主,还得联络雍州官窑那边的父亲……
竟是手忙脚乱。
此时看着云淡风轻,多一眼都不会瞧他的沈星若,以及跟在她身边的七弦和琼月,顾景廷眸光更冷。
那些流言就算不是沈星若散的,也定然是沈星若身边的七弦搞的。
七弦的来路,他可是清清楚楚。
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他使不出来?
他恨的咬牙切齿,然后心底却也涌起浓浓的无力和茫然。
不过短短数月便物是人非。
他焦头烂额满身包。
当初这个被自己弃如敝履的沈星若,却一身红衣跨着高头大马立在夕阳下清冷独艳。
往来百姓有视线落到她的身上,也多是艳羡欣赏。
那些眼神仿佛在说,这是谁家姑娘,如此英姿绮丽,漂亮非凡。
她本该是畏畏缩缩,臭名昭著,过的凄凉惨淡。
自己本该过的更潇洒肆意,娶妻生子,仕途顺遂,如今却是倒过来了。
顾景廷忽而觉得浑身冰冷,一把抓住了乱飞的车帘按下去,压抑地吩咐:“走快些。”
沈星若在信阳公主府的车马进城之后,提起马缰带人出城。
出了城,此时又是傍晚,路上行人也少,不像是在城中那般需要避让百姓。
沈星若这一队人便驱动坐骑跑了起来。
不过营地距离实在太远,回营时果然天都黑透了。
贾统领和王统领又来找沈星若禀报鹤翼营中军务,依然是避重就轻,不像是来回复长官的,倒像是来闲聊的。
对于沈星若入宫演示长弩的事情,那贾统领也是对沈星若连连吹嘘,很是浮夸地赞美了一番。
沈星若笑笑,只说了声“多谢”,便请他们回去休息了。
那两人走后,琼月嫌恶地比划:装模作样。
“明天收拾他们。”
沈星若起身卸身上的软甲,琼月便快步上前帮忙,又端了水来,照看沈星若梳洗之后,琼月比划着让沈星若快点睡,便退下了。
沈星若躺在低矮的行军榻上一会儿,没什么睡意,便将揣在怀中的小荷包拿出来。
那是盛放护身符的荷包,云澈送的,平素在京中可以佩戴在腰间,但是进到军营若佩在腰间就有些累赘,所以沈星若贴身收入怀中了。
她用小指勾住荷包的挂绳,将那小荷包吊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任由小荷包边上的浅色流苏在自己鼻尖扫来扫去。
脑海中浮现云澈为她戴好这个护身符,两指捋顺流苏的模样。
沈星若唇角微弯,露出甜甜的笑容来。
转瞬她又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趴在桌上睡着,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是睡在榻上,琼月在身边守着她。
琼月说云澈让人叫她过来照看的。
云澈自己去别处歇息了。
沈星若最亲近的人便是沈南潇,自然而然就会拿来比较。
若是沈南潇瞧见她那样睡着,绝对直接推醒了她然后催促她回房休息。
虽然也很关怀,但感觉不那么温柔。
沈星若觉得云澈这个人,好像毫无瑕疵,自己了解到的所有词汇都无法形容他,完美的……让人生出了独占的心思。
沈星若心头一跳,将护身符捏在掌心。
片刻后,她咬了咬唇,把护身符揣入怀中翻身躺好,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
第二日,沈星若卯时起身到了鹤翼营训练场上。
她从来到鹤翼营开始,便都是这个时间点前来的。
每一日这个点,鹤翼营的士兵都没集结完毕,今日也一样。
场上三三两两停着几人,交头接耳地说话,对沈星若这个统领都是不痛不痒地看一眼之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沈星若站在高台上,朝七弦递了个眼神。
七弦点头,而后带着他们从春城带回来的那队人一人拎起一面铜锣,奔走营中各个帐篷之间猛敲。
霎时间整个鹤翼营都响起刺耳的嗡嗡声。
训练场上的士兵傻了眼,惊愕地四顾乱看。
七弦那些人边敲边大喊:“所有人马上去训练场,半盏茶不到军法处置。”
起床起一半的士兵以为发生了大事,连忙提着裤腰奔出来。
已经起来但磨蹭着还没到训练场的士兵也是不明所以,但军法这两个字的确够吓人,他们深怕被处置便飞奔过去。
半盏茶时间还不到,该到的鹤翼营士兵便全到了训练场来。
因为大多数人飞奔乱跑,场上溅起无数尘土,飞扬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