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手按在沈星若的头上,什么都没说,只在片刻后拥她入怀中。
这世上的有些道理,是言语也没办法讲的清楚的。
忠勤伯府这样的惨剧亦然。
云澈修心多年,已经很少能有什么事情真的能引起他的情绪,对于这桩事情,他觉得遗憾,觉得凄惨,但也仅止于此。
因为太过清楚,不甘、暴怒、后悔、自责……这许多事后情绪都是于事无补。
现在只希望,能助云灏和镇国公主扳倒姚相,肃清吏治,让这样的惨事以后少一些吧。
……
正月十五,忠勤伯府被定了谋反罪,满门抄斩即刻执行。
好好的元宵佳节,便被这一场满门抄斩染上了血色,而且忠勤伯府谋反还牵涉了朝中其余一些官员,引的京城人人自危。
这桩事实在是太大,以至于素来平静的军中都传了消息来,有几个武官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那个忠勤伯府这些年都没几个人在朝廷里当值了,谋什么反?”
“就是,一个破落伯府有什么资本去谋反……我看啊,就是姚相痛失爱子,杀他儿子的人又死了,没处发作便朝忠勤伯府满门发作!”
“谁叫那些人教坏他儿子……要说这姚廷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现在死了也是活该。”
“嘘……小心被人听到,传去姚相耳中小命休矣。”
几人立即噤了声,左右看看没人,便往远处去了。
沈星若等他们走远,才从帐篷后面走出来,眉心轻拧站了片刻,沈星若转身回了自己帐篷。
在行军榻上坐定,沈星若沉吟道:“也不知道茵茵安不安全。”
琼月走到沈星若身边,比划道:应该没事,世子办事一向不用担心的。
沈星若点了点头。
她拉琼月坐下,抱着琼月的手臂,脑袋枕到了琼月肩头,神色幽幽。
有两年她总觉得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凄惨可怜,生活的最苦的人,可是如今忽然发觉,这世上的苦难遍地都是。
七弦这一趟也跟沈星若来到了营中。
关于那个小乞丐,还在让他那些朋友帮忙找。
不知是不是因为京城现在出了大事人心惶惶,大家都不出来走动,那小乞丐的下落也难寻。
至于那个倒夜香的人,金雀卫将双鱼巷乃至是周边街巷所有倒夜香的人都抓了起来严加拷问,不过看意思是没拷问出什么来。
沈星若猜测那个倒夜香的大概率也是别人假扮的吧。
沈星若让七弦时刻注意京中情形。
又过了两日,七弦带来新的消息,曾经跟随在姚廷身边的那些狗腿,亲近的全部斩杀一个不留,边缘的是全部交给大理寺从严法办。
美其名曰,都是这些人引诱姚廷做了错事,现在要为民除害。
姚相也上了折子,说自己教子无方告病在家思过了。
沈星若听完冷哼一声,“样子倒是会做,先前他怎么不拿儿子身边那些狗腿开刀?”
初七之后,镇国公主就带百官弹劾姚相。
因为针对姚钟海的证据不足,所以弹劾之事是冲着姚廷去的,说姚相放纵子嗣为非作歹,细数七十余条罪状。
且镇国公主也联络了不少曾被姚廷欺辱迫害过的京中官员之家。
可谓是气势汹涌。
这个时候,姚相这一番作为,怕是知道硬碰硬讨不到好处,所以直接后撤,让镇国公主占尽优势。
什么为民除害,教子无方,也不过是政治手段吧。
七弦说:“姚相此举的确让朝中弹劾的势头松弛了一些,他毕竟得女皇宠爱,女皇亦有心偏向他,并未下旨问罪,还给了不少赏赐,安抚他丧子之痛。”
“……”
沈星若沉默了一会儿,不想说这个,“姚廷的验尸之事怎么样?”
“姚廷出事之后尸首直接送进了金雀内卫衙门去,验尸的也是内卫衙门的仵作,打探不到一丁点消息。”
沈星若吸了口气:“好吧知道了,那虞夫人的尸首呢?”
“这个属下倒是办好了……属下在那些人处置尸首之前偷了出来,已经找人做了棺椁,葬在南城门外的长宁山下,立了无名碑。”
“好……”
沈星若喃喃:“听说她的家乡在南边,不能送她归故里,便让她的碑能看着家乡的方向,也算是为她尽点心力。”
……
凤凰台上,头发银白的女皇趴在龙榻上,听着金雀卫的副指挥使禀报最近这两桩纵火案的始末。
其实这两桩案子,女皇已经过问过一次,姚相亲自禀报过一次。
今日不知为何女皇又问了起来。
但今日姚相禁足在府,所以便是副指挥使前来回禀。
女皇看起来昏昏欲睡,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那金雀卫副指挥使一板一眼地禀报,等到说完了,弓着身子立在那里等候女皇吩咐。
好半晌的时间,女皇都没吭声。
殿内安静的只有呼吸声音,副指挥使娄劭怀疑女皇是不是睡着了。
他迟疑着,正要抬眼打量一二,却听阿蓉嬷嬷的声音响起来:“陛下、陛下?”
“嗯?”
女皇抬了抬眼皮,倦懒地打了个哈欠,“说完了?那退下吧。”
“……”
娄劭不敢有异议,躬身便退了出去。
女皇抬了抬手,左右两个伺候的少年赶紧扶她起身,阿蓉嬷嬷拿了明黄色靠枕垫在女皇背后。
待到女皇坐稳了之后,便将那伺候的少年遣退,“这个沈星若竟然能全身而退,片叶不沾身呢,让金雀卫也对她没办法……她比纪英楠聪明,运气也比纪英楠好。”
阿蓉嬷嬷说:“是世子聪慧。”
“嗯……”
女皇笑了起来:“这倒是,沈星若毕竟是太年轻了,要不是澈儿在后面帮她收拾善后,她未必能这么容易脱身。”
金雀卫是她手中的暗箭,有什么本事她自然一清二楚。
如果除夕晚上,沈靖没有去拦住金雀卫,让他们找上沈星若,那么现在的情况便不是这样。
女皇好奇道:“你说是不是她杀的姚廷?”
“这……”
阿蓉嬷嬷面色迟疑:“奴婢知道的并不比陛下多多少,都是从他们的口中听来的,不过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