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漠三人从县衙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
胡茂川和祁师爷谦卑恭敬的将三人送上马车,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黑暗中,胡茂川才终于放松的垮下了肩膀,长吐了一口浊气。
胡茂川带着祁师爷转身回了县衙内,两人一边往内院走一边小声说着话。
胡茂川问:“祁师爷,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祁师爷点头道:“大人,学生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青龙帮和黑虎帮那些人已经下狱,那些糖商也都当着徐公子他们的面进行了惩罚,看徐公子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消气了。”
胡茂川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差,他当然能感觉出来徐漠他们是消气了的。
只是他仍忍不住要问问祁师爷的想法,仿佛要听到别人肯定的回答,他才能彻底放心下来。
“祁师爷,明日一早你去备一份厚礼,本官这几天准备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徐公子。”胡茂川道。
祁师爷马上应道:“大人放心,学生明日一早便去准备。”
胡茂川点点头,随后便继续往内院走去。
今晚在胡茂川的主持下,十八名糖商除了主犯被打了三十大板,其他从犯一律都被打了二十大板。
不仅如此,这些人还被关进了县牢,等着被审和定罪。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未来将面临数月的牢狱之灾,以及一定数额的罚金。
有趣的是,因为这一天抓了太多的人,小小的信州县牢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起来。
平日里一间牢房顶多关个三五人,今天一间最少的都关了十个人。
为了腾出牢房的空间,胡茂川只能将一些小案子的犯人先放了。
最后又将县牢旁边两个杂物间给搬空了,这才勉强装下所有的犯人。
眼下气温还没有转凉,晚上依旧是十分闷热的。
而一个小的牢间却挤了十多个人,可想而知那股味道是多么难闻。
这一夜,汗馊味、屁臭味、狐臭味、屎尿味全混杂在一起。
人在这种环境下被熏晕了那便是幸运,怎么也比熏得呕吐不止的好。
最后到了后半夜,本就浑浊恶臭的空气中又多出了一股呕吐物的异味,那感觉简直无法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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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的马车先将唐松石送回了客栈,然后才绕去了鸡鸣巷,将徐漠送到了家。
马车停稳后,徐漠正在下车,徐漠家的门就开了。
陈妙依从院子里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来到马车前就问:“夫君,你和宁小姐没受伤吧?”
徐漠一听陈妙依的话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今天香肤专卖店发生的事了。
徐漠中午在珍馐楼吃饭时特意没接陈妙依过去,就是不想她知道那些事太担心了,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陈妙依下午的时候去集市上买菜,也是无意之中听到别人在议论这件事。
陈妙依因为很担心徐漠和宁雅欣,便跑去香肤专卖店找他们,不过那时候徐漠和宁雅欣还在珍馐楼里,双方便没有碰上。
后来陈妙依又去了珍馐楼,但不巧的是,徐漠、宁雅欣、唐松石三人正好又被衙门的人接走了,于是又扑了个空。
无奈,陈妙依只好先回了家,刚才她一听到外面的马车声音,便赶急赶忙的跑了出来。
徐漠下车来到陈妙依跟前,微笑道:“娘子,有唐将军和那么多士兵在,我和宁小姐怎么会受伤呢?”
这时,宁雅欣也从车上下来了,平和一笑道:“徐夫人,谢谢你的关心,我和公子都很好,今日吃亏的另有其人。”
陈妙依见徐漠和宁雅欣完好无损,顿时就放心了下来。
徐漠转脸道:“宁小姐,时间很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屋坐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去见见那位糖商。”
宁雅欣乖巧的点头,随即向二人服了一礼,登上了马车离开了。
等马车走远,徐漠便牵起陈妙依的手走进了院子,然后关门插好门闩。
陈妙依温柔道:“夫君,厨房里已经烧好水了,今日你累了一天,进去洗洗吧。”
徐漠转过身来就抱住了陈妙依,笑着亲了亲她的嘴,低声问:“娘子,我不想一个人洗,你陪我一起洗好不好?”
陈妙依其实早就习惯了徐漠的不正经,但即便这样,她听到这些话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害羞。
“夫君,我已经洗过了。”陈妙依柔声道。
徐漠忽然把鼻子凑到陈妙依粉白的脖颈上,闻了闻后皱眉摇头:“不行,你都没洗干净,还有一股汗味呢。”
“怎么可能,你少骗我!”陈妙依才不会相信徐漠的鬼话。
下一刻,徐漠居然拦腰将陈妙依抱了起来,一边往堂屋里走,一边说道:“可为夫就是闻到了一股汗味,既然你没洗干净,那为夫必须再陪你洗一次,为夫得帮你把关,全身上下都搓个白白净净才行!”
说完,徐漠便发出一阵坏笑,同时将陈妙依抱进了堂屋,紧接着又用脚勾了两下,把堂屋的门给关上了。
不久,屋里便传出了陈妙依“格格格”的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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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雅欣也回了家。
宁雅欣带着玲儿刚走进宅门,一名宁老爷身边的仆人就走了过来。
“大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仆人弓着腰恭敬道。
宁雅欣有些吃惊,问:“都这么晚了,爹还没有睡下吗?”
仆人继续弓着腰道:“回大小姐的话,老爷之前睡下了,但后来又醒了,他叮嘱小的,等到大小姐回来便请您过去一趟。”
宁雅欣听后微微蹙眉,随即便对玲儿道:“玲儿,你先回去准备洗澡水,我去见见爹,一会儿就过来。”
“是,大小姐。”玲儿应道。
宁雅欣转头看向仆人,淡淡道:“走吧。”
仆人应了一声,然后马上拿来了一盏灯笼,领着宁雅欣往宁老爷的院子走去。
片刻后,宁雅欣便来到了宁老爷的房间里。
宁老爷房间里灯火明亮,此时人正靠坐在床头,闭着眼睛的样子仿佛已经睡着了。
听到有人进来,宁老爷便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雅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同以前比起来,眼下的宁老爷要更加消瘦和憔悴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状态,有一种就快油尽灯枯的感觉。
宁雅欣平静的道:“爹,今日店里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回来的晚了些。”
宁老爷问:“遇到了什么事?能跟爹说说吗?”
宁雅欣不想在爹面前提起徐漠,便搪塞道:“爹,只是一些琐碎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宁老爷听后眼神立刻就暗淡了一些,问:“只要跟那个徐漠有关的事,你都不想跟爹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