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从二十五日凌晨开始下,一天一夜过去,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刘老汉从里正那里换回了一些棉衣棉被后,夫妻二人身上才暖和了。
白日里他们随便对付了些吃食。
到了晚上更冷,二人冻得脸色发青,刘老汉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出去。
他刚一关门,屋里的杨氏便有些心神不定往外看,又时不时地搓搓手,想下床却又停下来伸头听外面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没事的时候,门突然被踢开,狂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
刘老汉不知是冻得还是气的,总之就是脸色铁青的看着杨氏。
杨氏下意识抓住自己的手指,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你咋了?雪都进来了,快把门关上啊!”
刘老汉没动,依然不言不语地看着她,杨氏只能自己下床去把门给关了,“屋里的一点热气都没了。”
“后院的柴呢?”刘老汉准备到后院拿点柴火把炕烧起来,结果等他到了后院发现那些柴都没有了。
里正和萧家的暖宝天天结伴到各家各户去检查柴火,刘老汉亲自去越岭捡了许多柴回来。
他就两天没往后院走,结果今天一看,他捡的那么多柴没了!
杨氏低着头不说话,刘老汉抽出挂在腰间的烟斗,大声呵斥,“我问你后院的柴呢!说话!”
杨氏被刘老汉突然的高声吓得一个激灵,知道实在是瞒不过去了,这才开口,“我卖给隔壁村的王五了。”
刘老汉拿着烟斗朝着杨氏点,“你真是可以啊!一根柴都没有了!”
杨氏低着头不敢说话,刘老汉突然提高音量,“你怎么不把我也买了,你买了多少钱?这些钱够你干啥?你咋不钻到钱眼里呢?”
“老天爷啊!”
如果没有下雪,他们可以去捡柴,可以去向别人买。
可如今这样的大雪,柴就是农家人的命啊!
他们现在连口热饭都做不了了。
杨氏却还乐观得不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雪估计也就下到明天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山里捡点柴,或者我跟萧永福家借一点柴,到时候再还他们就好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刚说完,刘老汉就拿着烟斗照着她身上就是一顿抽。
杨氏被刘老汉打得嗷嗷叫,连他们的隔壁邻居都听到了。
“这大半夜的,老刘家咋打起来了?”萧永福刚脱了衣服钻进暖烘烘的被窝,舒服的感觉让他发出了一声喟叹。
林氏刚才去看过了几个孩子,往外看了一眼,不屑地笑了,“杨氏就没做过啥好事,挨打不是迟早的事,不过她这么吵,等会要影响孩子们休息了。”
杨氏和老姚氏沆瀣一气,林氏早都看不惯她了。
“对了,晏哥说晚上冷,跑去和小六睡了,他非说咱们小六是个小火炉。”
林氏说到孩子,总是含着笑。
萧永福伸手摸了一下被子里面,见挺热的才放心了,“快点上来,晏哥睡上一晚就知道和小六睡好不好了。”
原本两个孩子那么小,他们是不应该让孩子自己睡的。
可这暖宝和小六晚上睡觉,简直比土匪还土匪。
从床头睡到床尾也就算了,那拳头和腿简直不输练了几十年的老师傅。
反正白狼也都和他们在一个屋睡,安全绝对是安全,既如此,就让他们姐弟俩互相伤害,哦不,相亲相爱吧!
林氏被萧永福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捂住嘴笑了起来,“明天我可要看看晏哥的兄友弟恭还能剩多少。”
另一边,小六早就没心没肺睡得像个小猪,而齐时晏也只有哥哥爱。
“大白去哪里了?”齐时晏给暖宝盖好被子,又检查了一遍窗户,发现一直卧在床下的白狼今天居然没有在房间里面。
暖宝转了个身,有点迷迷糊糊地说:“大白去接它的小伙伴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齐时晏不知道暖宝和大白之间是如何联系的,但大白并不是一头不负责任的狼。
被提醒的暖宝心里开始呼唤大白,却怎么都得不到回应。
大白现在是暖宝的神侍,如果它真的有什么事情,暖宝是一定会知道的。
虽然无法呼唤到它,但既然自己心里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暖宝如此这般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后,渐渐睡着了。
刘老汉和杨氏则过了二人此生最冷的一个夜晚。
半夜,暖宝被大白的呼唤吵醒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临睡前叫你都不应,你胆子肥了?”暖宝奶声奶气地发脾气,毕竟谁在二半夜被叫醒都不会愉快的。
白狼喘着粗气,“我们都在后山,你快点来,快点啊!”
白狼在暖宝需要的时候可以找到她,暖宝自然也可以,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感应。
暖宝化作一道金光,飞向了后山。
等她到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白狼让她快一点。
“你,你说你去找你的小伙伴,这兔子也是你的小伙伴吗?还有这野猪!”
暖宝怀疑白狼将越岭上所有的动物都集中到这里了,小白兔小灰兔这种可爱又好吃的就算了,居然还有豹子!
她指着一条巨蟒奶声奶气道:“你别以为我不识字就真的啥也不知道了,蛇不是可以冬眠吗?”
白狼想翻一百个白眼让她知道自己的鄙视,“这是蟒,不冬眠的那种,如果放这些动物在外面,估计等雪停之后,你就再也别想吃野味了。”
暖宝咽了下口水,麻辣兔头,凉拌猪头肉,红烧鹿筋,这可都是自己的口粮啊!
如果这些动物知道他们是以被圈养为目的被小龙神收留,也许他们宁愿冻死。
白狼也觉得她刚才咽口水很诡异,“这里可有好多都是小崽子,或者即将下崽的,给他们个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