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暖融的午后阳光斜照进来,透过开敞的轩窗,洒在书案上。
书案一角,粉白色发带被暖风拂动,缓缓落地,不期然被一双纤纤玉手捡起来。
屋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独特的甜香味在屋内弥漫开来,黏腻又勾缠。
裴璟珩淡淡扫去一眼,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又是你。”
少女咯咯一笑,摇曳着腰肢,猫儿般缓缓走来。
“不关我的事呀,是大人自己要梦到人家的呀——”
说话间,她已经踮着脚依偎上来,一身火红胡裙将她的美貌衬托的愈发明丽艳烈,妖娆妩媚。
尤其是纤细脖颈下的那一片雪腻肌肤,白的晃眼,红痣刺目,让人不由有些晕眩。
喉结滚动,他迅速闭上了眼。
“大人怎么不睁眼看我呀——”
温热的吐息缠了上来,喷洒在他喉结上,缓缓往上游走攀爬。
“大人,你的心跳好快呀。”
手指也随之不规矩的攀了上来。
“大人很热吗,瞧,都出汗了呢。”
微凉的手指轻柔抚摸上了他的额角。
裴璟珩呼吸一顿,立刻掐上自己的脉门,心跳和呼吸瞬间恢复平静。
“出去。”
“出不去呀——”少女咯咯笑了起来,“因为我在大人心里呀——”
“没有。”他绷着脸矢口否认。
“呵呵,大人心里没我,为何要偷偷私藏我的发带呢?大人这是做贼心虚,还是掩耳盗铃呢——”
她又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无比刺耳讥讽。
“放肆!”
裴璟珩猛地睁开眼,眼前还是那些没批完的公文。
竟然只是打了个盹。
他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眼角却瞥见衣襟处冒出来的一抹粉白,淡淡甜香散发出来。
他一把将那发带扯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很快攥成了齑粉,随风散开。
“爷。”苍青突然进来。
“镜花水月阁那边传来消息,说表姑娘出门了,但却不让她跟。”
裴璟珩眉眼幽深,垂眸缓缓转着拇指上的扳指。
“让她远远跟着,不要被人发现。”
-------------
回来京城这么多天,阮娆还是第一次出门。
趁着裴璟珩态度稍缓,她于是大着胆子要出府,竟然真的顺利出来了。
“长风,去甜水巷。”
红玉有些诧异,“姑娘你头一次来京城,怎么知道甜酒巷这个地方?”
阮娆默了一瞬。
“路上听苍青说过,那道巷子尽头有家酿甜酒,几十年的老字号了。”
“确实,那家的甜酒酿味道很好,说起来,先少夫人的娘家就在那附近。少夫人还在的时候,每次回娘家,都会带许多甜酒酿回来,还会赏给我们这些下人……”
红玉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阮娆转头朝她看去,红玉一下回神,慌乱告罪道,“是奴婢多嘴了,姑娘恕罪。”
阮娆没说话,抬手帮她擦了擦眼角。
“出息,一点甜酒就让你死心塌地了。”
“以后跟着我,比跟着她有出息。”
说完,她缓缓转头,看向了窗外,眸色暗深。
“姑娘,前面就是甜水巷了。”
长风的声音透过小窗飘了进来。
阮娆静静看着巷子口那棵歪脖子柳树,眼眶骤然发热。
马车很快驶进了巷子口,却突然被阮娆喊停。
“车就停在这儿吧,红玉,你和长风去买酒。”
“不行,姑娘怎么能一个人呆在车里?”
“无事,快去。”
红玉觑着阮娆的神色,见她脸色紧绷,不大高兴,也不敢再劝,只好听命去了。
红玉和长风匆匆离开,阮娆这才戴上帏帽,下了车。
铺着青石砖的巷子还同往年一样幽深窄长,高高的院墙矗立两侧,一侧是坊墙,一侧是长平侯府的后墙。
走着走着,一扇乌漆角门出现在眼前,雕镂门头,铜环门扣,同往日一般无二。
阮娆走上前,看着那熟悉的门,缓缓抬手摸了上去,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哗啦!”
门突然从里面打来。
阮娆一惊,门内的小厮更是吓得一愣,歪头打量着她。
“你是谁?在我长平侯府后门干嘛的?”
小厮见她头戴幕离,衣着素淡,想来就是个小家小户女,不由没了好声气。
阮娆同样打量他。
这小厮她从来没见过,像是新来的。
放眼望去,院子里三三两两正干活的人,也全是生脸,没一个认识的。
原本的下人都去哪了?
阮娆皱眉。
“欸,问你话呢。”小厮有些不耐烦。
“这位小哥,我找常波,麻烦你通传一下。”
“常波?”小厮皱眉,“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呢?他一直在长平侯府做管家,都十几年了呀。”
“我说没有就没有!我们大管事的姓王,什么长波短波的,没有这个人,走走走,别挡道!我们大小姐待会儿要出门!”
小厮不耐烦的挥手驱赶。
“大小姐?”少女不但没走,反而发出一声冷笑。
“长平侯府的大小姐不是一年前亡故了么?哪里又冒出个大小姐?”
“嘿?我这暴脾气——”
小厮捋了捋袖子,呲着牙就要动粗,却听后面传来粗声粗气的催赶:
“起开起开!马车要出府了!”
小厮见状,赶紧推搡着阮娆退闪到一旁。
一辆精美帷帐马车缓缓驶了出来。
擦身而过之际,阮娆抬头,从风吹开的车帘中,看到了一张和从前的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
她的堂妹,虞柔。
原来如今的虞家大小姐,竟是她二叔的嫡长女?
瞧这意思,二叔是把他们大房一脉从族谱除名了?
阮娆眸中顿时升腾起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