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娆这才转头扫视院中干活的丫头婆子们.
“你们全都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顷刻间院中再无一人。
霍允啧啧了两声,“没了爪子的小野猫,还是这么厉害。”
说话间,他捏住起她搭在桌边的手腕,仔细瞧了瞧被药布包着的十指,戏谑的笑意浮在眼中,掩盖住最深处的怜惜。
“疼吗?”
“见骨头了,你说疼不疼?疼的想杀人!”阮娆恨的暗暗咬牙。
原以为晋王当众杀人必死无疑了,哪知道转头他居然恢复了自由身?
千棠门没能杀了裴璟珩,也没能杀了当时已被关押的晋王,用来找后账的玉牌也被裴璟珩拿走了,她的八万两银票,真真正正的打了水漂!
两个仇人还好端端的活着,活得比她都好!
她如何不恨得想杀人?
“薛丞相呢?他的嫡女被杀,凶手却逍遥法外,难道他就坐视不理么?”阮娆突然想起关键一人。
霍允容色一敛,笑容尽失。
“他……死了。”
“什么?”阮娆大惊失色。
“前几日他扶静瑶的灵柩回乡安葬,途中遇到山匪,马车坠下悬崖,老夫妇两个……全都尸骨无存。”
“等我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霍允声音干涩。
又是马车,又是悬崖!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阮娆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你要不要为薛静婉报仇?”
“报仇?”霍允极嘲的笑了下。
“那可是堂堂皇子,马上就要继位的储君,我去报仇,难道是想整个霍家一起陪葬吗?”
“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养病不理朝政,内阁中又都是许家推举上来的人,如今许氏兄妹把持朝堂,别说把他放出来,就连登基都指日可待。”
“我今日告诉你实情,就是怕你偶然间知道了这些,会忍不住打抱不平,冲动行事。”
“别说报仇,从现在起,你连门最好都不要出。否则,没人能护得住你。”
阮娆一颗心不断往下坠。
没想到短短几天,外面形势会如此反转,此时再派人刺杀晋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即便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许贵妃和许国舅把持着一切,一句话就能让她入宫,对她为所欲为。
如今别说杀晋王报仇,她自身都难保了。
阮娆不由觉得头疼。
“笃笃!”
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红玉,去看看。”
阮娆揉着额头,心中满是烦乱。
红玉从屋里走出,去开了院门,很快折返回来。
“姑娘!门房小厮递来这个,说是三殿下差人送来的!”
霍允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睛瞥向阮娆手里的那封信。
漂亮的桃花笺泛着龙涎香的味道,阮娆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
“松月之地,恭候芳迹。”
阮娆想了想,转头吩咐:
“红玉,让长风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世子吩咐,没他的允许,姑娘不能出府。”
香嬷嬷突然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拦住了红玉。
阮娆心里顿时憋了火。
一个两个杀不成,还反被这二人钳制,连门都出不得!
“废什么话!再啰嗦,我喊牙婆发卖了你!”
香嬷嬷一愣,抿着唇低下了头。
“姑娘莫要为难奴婢,若是放了姑娘出去,出了事,奴婢一样没命。”
“那你就没命好了!”阮娆站起身往外走。
“你非出这趟门不可吗?”霍允看不过去,突然拉住了她。
若在平日自然无可无不可,但上官旻选在这个节骨眼邀约她,还选在松月茶社他的地盘,想必定是有要事相商。
而且,她心中,隐隐也想到了一条路,需要上官旻的帮忙。
“三皇子邀约,我自然要去。”阮娆一下甩开他的手。
霍允静静看着她,脸上一丝笑意也没了。
他生就一双桃花眼,轻笑起来时仿佛含了多深的柔情,轻易就能让人溺毙在其中。
但没了笑意,那双眼睛便似夜色浓稠的苍穹,幽邃冷峻,看的人心头发慌。
阮娆于是别开了眼。
“看什么看?主人都要出门了,你这客人还不走?”
“是要走。”霍允点点头,爽利站起身,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
“走吧,我送你。”
“不顺路,不需要。”
阮娆下意识拒绝。
“怕什么?不就是松月茶社么?当谁不知道信上写什么。”
霍允似笑非笑,手下却攥的更紧。
阮娆一惊,“你偷看!”
她连忙伸手去推他,哪知道这人跟裴璟珩似的,铁板一块,纹丝不动。
“放开我!”
霍允垂眸看着她,笑着咬牙:
“我看裴子渊将来就是死,也一定是被你气死的!不听话的小东西!你若是我未婚妻,看我不……”
他回过神,赶紧住了嘴,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走。
“郡王爷!”香嬷嬷赶紧去拦。
霍允眼角一瞥,冷笑:
“有我护着,你还不放心?难道等她自己想办法跑出去?”
香嬷嬷顿时迟疑了。
“你若还不放心,就喊你主子找三皇子要人!”霍允扔下一句,拉着人走了。
香嬷嬷听懂了,脚步一转,赶紧转身往殿前司的方向去了。
阮娆却差点气炸了。
好啊,原本是单独私会,被霍允这么一搅和,一下成了四人聚会了,怎么,难不成还要凑够一桌打马吊啊!
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搭理霍允,却也没能挣脱他的钳制。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下,霍允这才松开她,似笑非笑的威胁道:
“半个时辰,若是你还没下来,哥哥亲自上去要人。”
阮娆狠狠瞪了他一眼,提着裙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