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珩闭上眼,努力消化这个发现。
耳边突然响起小润的声音:
“好好看看那本《药食录》,好好了解一下虞婉这个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希望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小润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即便他现在知道了,虞婉对自己是有情的,也知道自己当初错怪了虞婉,可那又怎样呢?
人都已经死了。
再说,他心里自始至终,始终只有阮娆一个,即便虞婉活着,他也不可能……
等等!
他心里只有阮娆一个,这一点小润明明很清楚,却仍要他在虞婉身上寻找转机?还祝他有情人终成眷属?
裴璟珩胸口剧烈起伏,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突然闪过脑海,呼之欲出!
若是、若是……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人呢?
虞婉爱他,那就等于……
“主子!”
突然现身的影十七打断了他的思绪。
“奴婢仔细比对过,两只耳环确实是一对,就连磨损的位置都一致。”
说话间,她将造型对称的两只耳环捧到他面前。
裴璟珩猛地睁开眼。
阮娆第一天入府,居然去了逐月阁,挖出虞婉埋的东西!
怪不得她会对虞家的事情那么上心,怪不得她对虞婉的一切那么熟悉,怪不得她会对他哭着说出虞婉的那些委屈,怪不得她对他若即若离,反复无常,既爱他,又恨他……
因为她根本就是虞婉!
裴璟珩整个人僵在那里,只觉得胸腔里那颗跳动的东西快要被什么溢满了。
狂喜,震撼,虞婉为何变身阮娆的困惑,还有被下毒的愤怒,杂糅交织成滔天洪浪,冲刷着他的理智。
她以为过往一切,用一枚香囊就能一笔勾销了?
误会重重,谜题遮眼,爱恨纠缠……她和他之间,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乱了他的心,骗了他的人,还想逃之夭夭,改嫁他人?
做梦!
她本就是他的妻!他绝无可能拱手让人!
那些误会他会澄清,那些亏欠他会弥补,那些曾经让她独守的空房,他会千倍百倍的帮她补回来!
这辈子,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裴璟珩垂下眼眸,缓缓将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换上了玄铁打造的烈焰纹扳指。
戴上扳指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肃杀,阴沉,深不可测。
影十七神色微变,立刻肃容跪地行礼。
“请主上示下!”
男人半张脸隐没在暗处,垂低的凤眸黑黑沉沉,裹挟着难以名状的阴郁偏执。
“三日内,我要她完好无损地回到我身边。”
————
这日傍晚,阮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凤翔城,住进了凤翔节度使的大宅子。
凤翔节度使祁望同见到霍允,比见到自家儿子还高兴,不停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今晚陪世伯喝酒,不醉不归。
霍允自然笑着应了,“世伯,侄儿还要跟你介绍一个人,这位是我……”
然而他转过头,却发现身后仅剩一个传话的丫鬟。
“县主身子疲乏,先下去歇息了。”丫鬟传了话,也跟着下去了。
霍允脸上的笑淡了淡。
那边,阮娆领着红玉走到半道,突然对领路的丫鬟道:
“瞧我,这走着走着,又来了精神。先不忙回屋,你领着我在园子里逛逛,同我说说这凤翔的风土人情。”
阮娆话音落,红玉便极有眼色的塞了枚银锞子给那丫鬟。
丫鬟受宠若惊,立马让干啥干啥,让说啥说啥。
很快,阮娆摸清了想问的一切,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房歇息,还吩咐丫鬟把饭菜送到屋里,这才关上了门。
霍允去喝酒前,还专门跑来敲了门,阮娆隔着门说累了,不想去宴席上。
霍允于是也没有勉强,转身走了。
于是,祁家阖府上下,都知道郡王爷娶了位县主回河西成婚,但除了领路的丫鬟,谁都没见过这位县主的面容。
而这,也正是阮娆的计划之一。
“假户籍路引都收好了吗?”阮娆问手下忙个不停的红玉。
红玉点头,“都在呢。”
阮娆从梳妆台前站起来,镜中映出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妇人的脸,正是香嬷嬷的样貌。
她一一翻看检查过细长的包袱卷,点点头,将之缠在腰上,立刻成了水桶腰的中年妇人。
“等丫鬟送了饭,咱们就出发。”
红玉嗫嚅了下,“姑娘,咱们真要走吗?我瞧着郡王爷对你……这样不告而别,他一定会伤心的。”
阮娆垂眸。
“我原本也想体面告别,可这两天你也看见了,他愈发黏缠,我无法确定他的真实想法,更不能拿自由去赌。越往北越是他的势力地盘,咱们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男人这种东西,太容易生出贪念,又喜欢仗着先天的优势,强买强卖,不把女人的意愿放在眼里。我才不想刚从虎穴出来,又进了狼窝。”
红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姑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奴婢都听姑娘的。”
“等咱们找到地方安顿好,阿嬷他们也会来汇合的,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阮娆满心憧憬。
“笃笃!”
来送饭的人敲响了房门。
阮娆使了个眼色,躲在了门后。
红玉打开门,发现来的是个婆子,于是引着人往屋里走。
阮娆突然冒出来,用帕子迷晕了婆子,将她的衣裙换下来,把人放在被窝里,往她手心里塞了碎银。
“对不住,借你的衣裙一用。”
说完,她穿上婆子的衣裙,与红玉一前一后,提着餐盒出了门。
院里的其他人见了,虽然奇怪那婆子是个生面孔,却穿着府里的衣衫,但也没有多问,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