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浅学了董芳菲的话调侃。
巧姐儿收拾完了衣服,在一旁听到抿嘴一笑。
等下次见了大哥哥,她一定转述。
董芳菲十分惊讶,觉得不太可能,但心里又升腾起一股希冀。
想到叶浅浅的不同寻常,这希冀就越来越大。
就算叶妹妹治不了,说不定她也认识厉害的大夫呢!
“妹妹跟我来。”
董芳菲关了店门,带着叶浅浅去了后院。
后院不大,只有两个房间,院子一侧有口井,周围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可见,董芳菲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妹妹稍等,我先进去跟相公说一声。”董芳菲进了屋。
巧姐儿怯怯地看了一眼用石板盖着的井,还是将身子转到了叶浅浅的另一侧。
叶浅浅没注意,只打量着这打理精致的小院。
然后,她就听到屋内的说话声。
温润的男声带着颓靡:“芳菲,别卖店铺,我死了以后,你还要生活。”
“干净的,别看了。”
“芳菲,你......别逗弄.....”
男声带了羞窘,渐渐地没了声。
想到董芳菲的性子,大概是做了什么羞人的事儿。
叶浅浅倒听得十分来劲儿,再来点也行,关键还有个巧姐儿在呢!
幸亏董芳菲心里还有数的,就听她喊了一声:“叶妹妹,请进来吧!”
叶浅浅带着巧姐儿进屋。
屋里的药味很重,能分辨出是些疏解化淤的。
一个只穿着白色中衣的年轻男子斜靠在床头。
董芳菲说得不错,男子确实是温润无害,样貌清俊,就是现在面色有些病态的暗沉。
“苏夫人。”他开口。
眼神十分真诚,且带着敬佩之意。
“啊,不用这么客气,跟董姐姐一般喊我就可,那我便喊你姐夫了。”
叶浅浅对他印象挺好,董芳菲眼光不错。
在青楼待了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对这样清澈纯净的男人肯定是没抵抗之力。
怨不得她不离不弃。
面对爽朗的叶浅浅,李文航浅浅一笑,看向董芳菲,目光有些欣慰之色。
董芳菲能看懂他的意思,大概又是觉得自己死后,她也是有朋友,可以好好生活的了。
不禁撅起嘴巴,“少胡思乱想了,快让叶妹妹瞧瞧。”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
李文航按住他的手,面色不自然,“敢问叶妹妹,你家相公.....”
"我相公心胸宽阔,海纳百川,对我更是疼爱有加,予取予求。"
叶浅浅觉得这李文航和苏墨阳真有那么点像,十分矜持内敛。
她已经不耐烦,自己出手掀开了被子。
巧姐儿再次记下叶浅浅的话,并上前观看。
李文航没想到叶浅浅的性子也是这般急躁,和自家娘子还真挺像,他垂着脑袋,不敢再动。
“侧身。”
叶浅浅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那就是完全换了个人。
严肃,冷静,专业,干练。
董芳菲下意识听从,帮李文航翻了身。
李文航也是少了窘迫,把叶浅浅当做了令人敬佩的大夫。
他的腰部中间位置上下一掌宽都是针眼,可见针灸过多次。
叶浅浅从身上掏出随身带的针灸包。
这次董芳菲是真的相信她懂医术了。
只这针灸的数量就比寻常大夫多,长长短短密密麻麻的。
她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了叶浅浅。
叶浅浅抽出一根五寸左右的针,扎在李文航的腰上。
“有感觉吗?”
“没有。”
“我在探针,若是有感觉,就告诉我。”
李文航有些紧张,全副心神都聚集到了腰上。
以前的大夫,只是用手摸,并没有这么细致。
叶浅浅扎到第五下的时候,李文航出声:“有,有点麻。”
叶浅浅捻捻针,又插进了半寸。
“有点疼!”他的声音轻颤。
是激动的。
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疼了,他竟希望再疼些。
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死的。
叶浅浅拔出针来,问题出在第五腰椎上,其实肉眼可以看出这块有些微肿,只是因为针灸下多了,或者按压多了,所以没人意识到问题。
她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应该是里面存了积液。
一般来说,很多积液是可以自行吸收的,但他的并没有被吸收,反而越来越严重,现在看来,下身瘫痪无知觉,应该是已经压迫了下肢神经。
“叶妹妹.....”
叶浅浅在凝思,没有说能治,但也没一句定死的话,董芳菲有点等不及了。
想着早死早超生,一闭眼就问了。
“我相公,可还有救?”
“董姐姐,我有个问题。”叶浅浅纳闷:“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是谁给治的?”
这原本真的是个很小的问题,下个针,敷点药,也就成了。
怎么会越来越严重,都压迫到神经了呢?
这时代,医术真的有这么差?
“是找的济世堂的闫大夫,当时他说相公这是小伤,可后来,他又说有点不妙,里面存了淤毒,清理不出,就会导致双腿枯痹。”
“事实上也就这样,后来,我又请了好些大夫,都这么说。”
闫大夫,又是他?
叶浅浅觉得此事不简单。
他虽然没有医德,但在安阳城,百姓却都知道他是医术最好的,开着最大的医馆。
“他现在又告诉你,配灵芝,五裂黄连等珍稀药材入药,能治这病?”
“是。”董芳菲不明所以。
却隐隐觉得叶浅浅的意思不对。
“难道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
叶浅浅已经确定姓闫的又在害人。
“灵芝,补气养血,安神,止咳平喘。五裂黄连,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两者,一个温补,一个泻火,缘何能用一处?”
“且姐夫这身子,温养可以,泻火岂不是加重病情,他若不是存心害人,就是想骗你的银子。”
董芳菲傻眼了。
骗银子她无所谓,可若是害人......
相公刚开始就是他治的,难道......
她觉得手脚冰凉。
那闫大夫是她请来的,当时相公还嫌贵不让请那么好的,可她坚持。
如果是真的,岂不是她害了他。
董芳菲想哭。
“芳菲,不是你。”李文航握住她的手,目光带着心疼。
他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一眼看出她的所思所想。
“可......”
“不是你。”李文航坚定重申。
“闫世增与我无冤无仇,不可能主动害我,唯一可能的是陈家,陈家收买了他,要置我于死地,不是闫世增,也会是别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