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住在白府偏院,不是因为苏公子的关系吗?
就是苏公子,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吧。
怎么白易对一个小妇人这么尊敬?
清屏趴在两个屋檐交叠处,离得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只看动作也知道,她相当受重视。
这个对她躬身,那个对她奉蔬果的。
他们对着那个小婴孩,比比划划。
白易不停地点头,像是受教一般。
原来是白易的孙子脸上出现一片血管瘤。
血管瘤是血管内皮细胞的先天性良性肿瘤,中医称为赤疵,其实就是血毒,瘀血堵住了血管,一般发生在头颈部。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是没有的,大概十天左右的时候开始长,到现在已经是两个铜钱大小,突起草莓状,十分可怖,严重影响了相貌。
这东西,如果小,倒是可以等它自行吸收消失。
但现在这个生长得太快了,必须尽快治疗,不然很容易破裂,发生皮肤感染,在脸上留下瘀痕。
白易之前给孩子开的药方向很对,活血化瘀的,但血管瘤比较顽固,普通的药物就没什么作用了。
必须用疏通能力超强的药物,比如水蛭,九香虫配合温性的大枣生姜来入药。
“没什么大问题,照我开的方子让奶娘内服,外加给孩子涂抹,一定要小心,造成破裂会发生感染。”
“是。”
白易赶紧记下药方,让人去抓药。
叶浅浅又逗了几下孩子,想到什么,抬头去看刘氏。
发现她正和白老夫人聊得正欢。
白老夫人说:“你儿子媳妇的,长得都俊,多生上几个,那带着出去,可羡慕死人嘞。”
刘氏摆手:“那倒也用不着,随两人愿意,生一个我喜欢,生三个我也喜欢。”
白老夫人感慨:“妹子,你想得真通透。”
“不是我通透,是听我儿媳妇说的人间道理多了,懂得也多了,知道人活一世,有很多的事情可做,女人也不止生孩子这点事。”
......
叶浅浅不禁微微一笑。
去哪找这么好的婆婆,现在完全无条件地崇拜她,信任她,还在家管着两个作坊,是她最好的帮手。
刘氏的声音大,清屏偶尔能听到一两句。
那话里,全是对儿媳妇的满意和自豪。
她对叶浅浅越来越好奇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夫家一家子都死心塌地向着她的?
因为开了个女学,能赚钱又能赚声名?
等一家人回去后,清屏更是把注意力全放到了叶浅浅身上。
叶浅浅不怎么在家待,她天天在外面晃,有时候带着巧姐儿,有时候十二十三跟着。
刘氏也不管,要么去跟白老夫人聊天,要么就在厨房摆弄吃的。
媳妇做到这份上,可真是太自在了,这样的日子真让人羡慕。
等她的脸好了以后,好不容易寻了个叶浅浅在家的机会,就问了。大风小说
“夫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叶浅浅愣了一下,“原来你还在啊。”
她都忘了这个人了,还以为自己走了呢!
清屏又被打击了,她信了迟招的话了,叶浅浅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说吧,什么问题?”
“我觉着您好像并不在意苏公子。”
“哦?理由?”
“作为一个妻子,这么重要的举子试您竟然没跟着一起来,还需要他一个男人事事亲为,哦,也或许您是在家侍奉婆母,但如今您来了,见到了我的存在,却没有任何担忧,这不是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该有的反应。”
“清屏姑娘,你成亲了吗?”
“当然没有!”清屏有点恼。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她成亲了还能过来当妾吗?
“你一个没成亲的姑娘,像是见识过天下所有感情似的,不觉得可笑吗?就是行遍天下的老者怕也不敢说看透这人心繁杂。
人之感情,最为复杂,有的夫妻爱得轰轰烈烈,海誓山盟,大难来临,却反目成仇,劳燕分飞。
有的夫妻平平淡淡,柴米油盐,一辈子吵吵闹闹,琐碎无趣,但却夫死妻亡,妻死夫殉。
夫妻之间,主打一个忠诚,信任,这点都做不到,何谈感情?
我若如你所说,吃醋,嫉妒,惶惑不安,那我和相公的感情,就是一块经不起试探的泡沫,一碰既碎,这算哪门子的深情。
我信任他,不会在外面胡来,所以不把你当回事儿。相反,他若辜负了我的信任,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责任也不在你一人。
所以,我用不着对付任何人,我只要保证男人的心在我身上就可以,你想做妾,也不必在我身上下功夫,让男人同意就成了。”
清屏听得有些呆,顺嘴接了话:“如果他真的同意了呢?你不会伤心吗?”
“我又不是木头人,当然会伤心。伤心我的真情喂了狗,曾把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当成宝。
不过不会伤心太久,君若无情我便休,他有他的美娇娘,我再寻我的如意郎。
谁没了谁还活不了咋的,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我也想不通啊,一个女人长得好看,又身手不凡的,去哪找不了个身心干净的,盯着有妇之夫自己不觉得膈应吗?”
前面的话让清屏十分佩服,甚至感动,但这后面,就有点太过惊骇。
虽然现在也有不少夫妻和离的,但是女方那边总是被人诟病,绝大多数人都是低调做人,再嫁也是寻那低了嫁。
哪有人明目张胆的说再寻好男人这样的话。
这叶浅浅,思想是与别人不同,可,太乖张了吧!
刘氏一步迈进屋中,刚才那话她全都听见了,非但没有生气,还完全支持。
“放心,要是阳哥儿有一天对不起你,我就不认他那个儿子,我跟着你走!”
“还有你。”她又对准清屏,没什么好气:"我儿媳妇说得对,你一个挺漂亮的大姑娘,上赶着做人妾,也真是没骨气。我儿子不会看上你这种人的。"
清屏脸红。
她一个被人随意支配的女人,要什么骨气,有骨气的那些,早死了。
女人不就该攀附有本事的男人,笼络男人的心才有出路吗?
清屏不理解叶浅浅的思想。
她只觉得叶浅浅就是对苏墨阳过分冷淡,直到举试结束那天。
她终于看到二人相处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