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这事情非常古怪!
燕姣然见自己的智囊不说话,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思考。
于是当即询问道:“嫣然,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如何,你可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慕容嫣然按下心中的好奇心,回答道:“陛下,嫣然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请陛下容许嫣然回去思考,找朝臣们商议一下,再给陛下答复。”
燕姣然淡淡一笑,宛若一朵花儿在夜色间柔柔开放:
“好,朕就给你们五天时间,一定要给朕一个交代。”
“遵命。”慕容嫣然应道。
等慕容嫣然离去之后,燕姣然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中泛起异彩,喃喃道:“狗男人,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朕真想知道,这天底下究竟有没有事情能够难倒你的。”
……
出了屋子。
慕容嫣然心中的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了。
仔仔细细地将之前和秦渊见面时的场景回忆了几遍。
这次她注意到了很多先前忽略的细节。
很显然。
“推恩令”跟他大有关系!
尽管他极力掩饰,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下意识的表情和反应已经将他出卖了——
他对还没“颁布”的推恩令很熟悉,甚至相当了解!
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神色。
她打小就在祖父的教导下,学习察言观色的本事,迄今为止还从未出过错。
因此,慕容嫣然很自信,她是不会看错的。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会知道!
难道这是他献的计策?
还是说他跟陛下想到一起去了呢?
疑点重重。
而且!
自己简短地给他提了一嘴推恩令的思路时,他的神色也很值得琢磨。
虽然表面上笑嘻嘻的,一个劲地夸好。
当时还道是他急着出去办事。
现在想来,分明是言不由衷,敷衍了事。
尤其是最后那个笑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仿佛早就知道了按照这样子执行,百年之后会出大问题一样!
自己仅仅只是提了一嘴,他就已经看见结局了吗?
可他为什么不当场指出来呢?
男儿的梦想不都是建功立业,流芳百世么?
她想不明白。
暂且搁置。
今夜发生的事情,就更诡异了。
陛下仅仅只是睡了一觉,就忽然想到了推恩令的致命漏洞。
甚至还想到了用“棋盘摆米”这样近乎游戏的手段,告诉她推恩令的问题所在。
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燕姣然发现了推恩令的漏洞,很正常。
但是以“棋盘摆米”的形式来告诉她,很不正常!
棋盘摆米,看似简单,其中却蕴藏了恐怖的算学知识。
连她都要细细琢磨一下,方才恍然大悟。
而这样的知识,显然不可能是燕姣然可以掌握的。
两人一起长大,对彼此知根知底。
燕姣然的算学一贯不行。
连最简单的核算下账本,都会出错。
这事情,越想越是蹊跷。
她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
假设是秦渊告诉她的,两人究竟是怎么联络的?
她可是燕姣然的贴身女官啊!
寸步不离。
慕容嫣然在屋外独自站了良久,喃喃道:
“怪。”
“太怪了。”
“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
……
皇宫,御书房。
雄鸡尚眠,东方未白。
燕姣然罕见地提前起身前来处理政务,着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坐在堆积如山的案牍后面,正有条不紊地批阅着各地送上来的奏折。
燕姣然其实并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批复这些无用的琐事上。
她刚亲政的时候,十分拼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希望以勤政的方式,来让天下人看到女子也是能当好皇帝的。
可是结果呢?
没人看见她是多么努力地在处理政务。
没人看见她是多么认真地在学习。
这些朝臣,只会看见她犯过的过错,指摘她。
这些朝臣,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明争暗斗给她添堵。
无论她怎么做,怎么去权衡,都会有人不满意。
做得越多,错的越多,仿佛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昏君。
女子,天生便不适合做这些事情。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觉得好像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她,不能犯一点错误。
否则,就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她总算是理解了亚父张江陵执政的艰险。
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不知道张江陵是怎么一边将这些繁杂的破事,处理得头头是道,一边陪着自己玩夺权的游戏以此来教导自己如何为政的。
再后来。
燕姣然累了,麻木了,什么都不想做了,休息了。
可这样,还会惹来无数的指责。
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种过错!
这下,她彻底摆烂了。
如此,反倒是清静了。
而燕姣然惊奇的发现,无论她批复或者不批复这些政务。
大周好像都是一个样,照常运转,也没什么分别。
既然如此,她也乐得清闲,何必浪费这些时间呢?
不如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算了。
不过最近,她发现了治政的乐趣。
自从将以工代赈的事情交给了京州府之后。
陈无咎每天递上来汇报的折子里面的举措和方案,都让她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居然还能这样子!
这是她,以及前人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艺术。
不用说也知道,这些都是秦渊的手笔。
很快。
她便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翻出了陈无咎最新的折子。
迫不及待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