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实在太过劲爆,简直是震碎了燕姣然心中的观念和认知!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如果这真是真的,岂非天下财富,尽归于她这位大周天子之手?
若是真有一年八百万两银子做军费,燕姣然甚至有信心马上便能组织起大军跟匈奴死磕,扫平漠北,甚至连带着西域诸藩一块收拾!
这还不过瘾,然后还得打下南越,占据整个南越!
燕姣然心思电转,也不过是过去了几个呼吸。
一想到年产白银八百万,锻造出一个盛世,燕姣然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即开口催促道:“狗……相公!”
“那银矿到底在哪里?”
秦渊缓缓说道:“在大周的东边有一个岛,白银就在这座岛上。”
“相传当年徐福出海寻的蓬莱便是此处。”
说着说着。
秦渊忽然话锋一转,叹息道:“其实若是可以的话,征讨这个地方,我是很想亲自去做的。”
“夫君这是为何?”燕姣然闻言一愣,“莫非那里有你的仇人?”
“你放心,陛下一定会替你砍了他的。”
听了自家娘子的话语,秦渊没有任何反应,他微微眨起了眼睛,有些失神。
自己该怎么告诉这个时代的人,在未来将要发生的故事呢?
以及那段充满了血和泪的历史呢?
夏末秋初的夜间。
恰是微醺暖意与惬意凉风最迷人的季候。
然而,就在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内,秦渊却忽然打了个寒颤。
虽然漆黑一片,看不清秦渊的表情。
燕姣然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了潜藏在这无声的沉默中的悲伤。
那种刻骨铭心,仿佛梦魇般的悲痛。
燕姣然抬眼看向秦渊,精致的容颜上戏谑的神色褪去,隐隐有些肃然。
屋外,一阵清风吹过,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了下来,其中一片,便站在了窗子上。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秦渊沉默几许,方才开口说话,不知不觉间嗓音竟是有些沙哑。
“娘子,我曾窥得天机,惊鸿一瞥。”
“如果我说……假如,是假如,以后我们脚下的这座城池,和生活在其他城池里的子孙后代,都会被倭寇屠戮殆尽,整片大地沦为人间鬼蜮,你会相信么?”
倭寇?
听到这词,燕姣然先是一愣,转瞬又明白过来。
想来是秦渊这个狗男人对那岛上人的称呼吧。
而听到后面。
燕姣然摇了摇头,神色却带着明显的迟疑。
秦渊画下的那份世界地图,她还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东边确实有一座“大岛”,但仅仅也就是岛罢了。
形状狭长,占地极小,连大周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就算是上面住的倭寇凶悍狡诈,以一当十,又有什么用?
这么大的地方,注定养活不了多少人口。
估计全岛上下加起来带甲的也不过是一两万而已。
大周不去打他们,他们就该烧香拜佛,祷告祭天了。
怎么敢跨海来攻打大周,甚至攻占国都,屠戮全城?
凭什么?
谁借给他们的胆量!
就凭那么点人也敢来攻打大周?
这样的事情,匈奴都不敢干!
这一点,燕姣然确信无疑。
“可我为什么会迟疑呢?”燕姣然的心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想了又想,这种迟疑大约是源自于,自己对秦渊这个狗男人那种近乎无条件的信任与崇拜吧?
而秦渊的讲述还在继续,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
“我看见在一座城池里,倭寇会焚毁掳掠他们能看到的一切。”
“倭寇的杀人手段,更是罄竹难书。”
“有点燃大火活活烧死。”
“有挖个坑把人活埋。”
“有剥光衣服推入冰冷的江水中活活冻死。”
“有直接射杀或者斩断绳索吊死。”
“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还有两个倭奴士卒,进行了一场杀人比赛,比谁能先杀一百个中原人,他们的邸报为此专门刊登了这则消息。”
“后来比赛的结果是不分胜负……”
“因为他们无法确定是谁先杀到了第一百个,所以决定把比赛规则改成杀一百五十个。”
燕姣然闻言也是怒不可遏,攥紧了拳头。
如果这里面有自己的子孙后代,他们知道今天的这一幕,会不会怨恨自己这个‘老祖宗’没有及时做些上面?
刹那间,燕姣然又不愿意再去无条件地相信秦渊这个狗男人了。
……多希望这是假的啊。
多希望这是这个狗男人忽悠朕的啊……
“夫君你说的,是大周,还是更遥远的未来?”
燕姣然靠在秦渊肩膀上失声问道。
“更遥远的未来,咱们都注定见不到的那个未来。”
秦渊搂紧了妻子,回答道。
“夫君……”燕姣然喃喃道欲言又止。
秦渊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清吟道。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
“誓扫倭奴不顾身!”
“——不、顾、身!”
听完这首格律奇怪的长短句,燕姣然愣在原地,竟是久久难以释怀。
她仿佛看到了无数学堂中上一刻还在埋头苦读的学子,下一瞬便披着戎装,与倭奴浴血奋战。
其中大多数,稚嫩的脸庞永远失去了血色,变得灰白,却依旧是向着敌人的方向不屈地倒下。
誓扫倭奴不顾身!
狗男人!
这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