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但是在此刻,一切的局面对她都还是有利的。
王氏只能定下心神,继续瞧下去了。
裴无涯掩住了鼻子,脸上满是厌恶神色:“裴舒,你竟然当真敢对老夫人使用巫蛊之术?你好大的胆子!”
巫蛊之术,不论在历朝历代,皆是禁制存在的东西。因为这巫蛊之术,宫里宫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裴无涯没有想到,裴舒竟然敢对老夫人使用这般的禁术,小小的年纪,心思却这般的狠毒。
裴舒原本是垂着头听着,等着裴无涯的话说完,却是向着一旁的绿竹伸出了手。在绿竹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面上虽然还是挂着泪,却再无刚刚那般悲切之神色。
眼睛瞧着裴无涯,没有一丝一毫的遮遮掩掩,眸子清澈透明的宛如一块水晶。
裴舒道:“女儿刚刚让父亲不要打开,是因着女儿遵循大师的言语,在心意未成之前,不能言。但是……”
那碎了一地的杏木盒子,还躺在地上,一片狼藉。
裴舒似是痛心极了:“但现在,这匣子既然已经被打开了,那么女儿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这是女儿在天惠寺起的誓言。”
天惠寺,乃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寺庙。因着许多人都说诚心拜佛,极为的灵验。所以一直以来,香火极为的鼎盛。京城之中,无人不知天惠寺的名号。
裴无涯对于裴锦的一番话,也极为的意外。但看裴舒一番虔诚的样子,她又不像是在说谎:“天惠寺?你去那里做什么?”
“替老夫人祈福。”裴舒答得坦荡:“女儿一直到老夫人被邪气所侵扰,便是连夜让绿竹去天惠寺,找了大师询问,看是否有可解救的法子。大师见女儿心诚,便是告诉了女儿这个‘代母受过’的法子。”
“杏木是伤人之物不错,可是却伤的是女儿。”
裴舒聊起了手上的衣袖,露出一截小臂,那小臂上缠绕着纱布,随着裴舒的动作,隐隐还能够看到血迹正在渗出。
“那匣子中装的也并非是别的,而是女儿的血肉。”
裴舒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子的身体最是珍贵,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裴舒竟然用刀割了自己的肉?简直是骇人听闻。
裴无涯在战场上见过太多太多残忍血腥的场面,比府中的女流要镇定得多,但眼中也多了几分震撼。
“你为何要这么做?”
裴舒道:“因为大师告诉我,用杏木盛放着我的血肉。然后埋于床头的第一块青砖之下,然后匣子的一头,向着所祈祷平安之人的方位。那杏木的阴气,便是会将对方的邪祟吸引到女儿的身上来。女儿只想让老夫人能够早些好起来,所以不管是什么法子,也甘愿一试。”
裴无涯忍不住看向了管家。
管家也是点了点头;“回老爷的话,这匣子找到的时候,匣子的确是向着老夫人的方向摆着呢。”
王氏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饶是她再有的什么厉害手段,此刻竟然也觉得有些无处施展。此刻的一切,都已经超脱了她预计的方向。
只能是勉强的笑了笑,带着几分埋怨的道:“舒姐儿,你可真是的。你有着这样的一片孝心,刚刚你父亲那般地问你,你为何就不直接的说了呢?现在……竟然是闹成了这幅样子。”
“因着不能说,在心意未成之前,一旦说了。那么便是破了誓,老夫人身上的邪祟便不能附到我身上了。”
裴舒似是自嘲地笑了笑:“而且,刚刚我那般的劝阻大家不要打开匣子?大家可有一人愿意听我的?当时大家已经是认定了我就是诅咒老夫人之人,我就算明言了这匣子中装的是什么,只怕这匣子今日还是会被打开,不是吗?”
绿竹心疼地抱住了裴舒,眼泪簌簌地落下:“大小姐为了老夫人,甚至不惜伤了自己。用刀剜自己的肉啊,那多疼啊。可是却无一人相信大小姐,反而践踏了大小姐的一番心意。”
略带了几分责怪意思的话,在这样一个满是主子的时候,从一个丫鬟的口中说出来,多少是有些僭越了。
但此刻,却无人会去责怪绿竹的僭越。
裴无涯眼中也闪过一丝后悔之色,正是要开口的时候,裴舒细细的声音已经响起,看着裴无涯:“女儿知道,父亲在回京的时候,定然在路上听到了许多与女儿有关的一些传言。女儿知道何为真,何为假。女儿无从辩驳,只想见到父亲的时候,与父亲好好说一说。如今看来是女儿有些痴人说梦了。想来,父亲也觉得女儿是那般的不堪,甚至做出谋害祖母这种事情,也并非不可能是吗?”
裴无涯瞳孔颤了颤,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看着裴舒,心中许许多多的念头皆是涌了上来,却最终又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再开口时,只是道:“舒儿,为父以后会听你说的。”
没有否认自己此前的错,也坦然地将话给讲了出来。裴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一派温婉的模样。
她今日的计划已经达成了。
王氏不是要借着今日的这个机会,在裴无涯的面前,将自己给彻底摧毁吗?那她偏不,她就要借着王氏布下的这个局,用作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她提前问过府中的老人,裴无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的消息都很模糊,却知道,裴无涯是个极为孝顺的人,为了裴老夫人,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上演了这一出‘代母受过’的戏码,为的就是让裴无涯对自己另眼相待。
以前,王氏是府中第一人不错。但是裴无涯回来之后,这一切就发生了变化。她不能倚靠王氏作为自己的靠山。
那么她就要争取到裴无涯对自己的改观。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