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瞧着裴玉菲那模样,忍不住小声腹诽着:“真是的,这是什么人啊。害了黄氏的人又不是小姐。她反倒给小姐甩脸子。小姐若是与她计较,能让她在院子里一直跪到明日去了。”
裴舒摆了摆手,示意绿竹不要太过多计较。
她自是知道,裴玉菲对自己这副模样是为何。
曾经,她自诩才女,那一日却被她一连吟诗百首给碾的再是抬不起头。以为一直可以将自己踩在脚下羞辱,却发现逐渐的她才成了那个被羞辱的人,又怎么会高兴的起来。
至于她,也着实没必要将心思与精力放在裴玉菲的身上。只不过,她的人生大抵也是到此为止了。
没了母家,又依仗不了王氏那边。后面的日子难过,婚配怕也是难寻得什么好人家了。
正想着事情,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两位妹妹来的可真早呢。”
裴舒抬头瞧过去,裴锦正和裴雪贞一道,缓缓的向着他们走来。裴舒一眼便是看的出来,那用的正是府中都罕有的苏锦。
苏锦以绣工闻名天下,其上的图案都仿佛是活着的,栩栩如生。
裴锦着的一身桃红袄裙,上面绣的是蝶恋花的图样。随着裴锦轻曼的脚步,那蝴蝶也好似在一下下的扑腾着翅膀一般。头上簪的,腕上戴的,也都是当下最好最新的款式。
这些繁复华贵的纹样和首饰,若是落在一般人的身上。只会觉得过多装饰,反倒失了韵味。
但对于本就生的国色天香的裴锦来说,却更好的衬托了她的美丽。
这样的美丽,此次入宫必然是让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只是裴舒也同样有些不解。
常理来说,入宫赴宴穿的得体不失了仪态便是。这种满月节宴,宫中的贵人娘娘们,也皆是会出席。
裴锦这般的打扮已经美的有些极具杀伤力了,若是被宫中的那些贵人们多看几眼,怕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这种风险,裴锦不知道,王氏不可能不知道。可王氏却还是纵容了裴锦这过分貌美的穿着。
想来,应当是另有所图了。
裴锦一扫驱邪那日的颓败模样,虽还端了温良的模样,裴舒却在其眼中看到了野心。
裴舒向着裴锦的身后看了看,却没看见王氏和裴无涯。
“父亲和母亲呢?”
裴锦笑着:“我正是来与大姐姐和三妹妹来说此事的。父亲和母亲因着有些事情,已经先一步出发了。让我们准备好,后一脚跟上就是了。”
事情倒是突然,裴舒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但,裴锦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必再纠结些什么了。
因着都是女子家的,所以外头备下的也只是两匹马车罢了。
裴锦拉着裴雪贞直接上了前头的那一匹,裴锦瞧了瞧裴玉菲,见后者还是一脸像自己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模样,裴舒直接上了马车。
坐稳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你若是要走着进宫的话,只需与管家说一声就是了,那我们就出发了,免得耽搁进宫的时辰。”
“你……”裴玉菲似是被羞辱,脸上涨红。
又是低头,狠狠咬了咬牙,极为不情愿的上了马车。马车里位置不算宽敞,两个人各带一个贴身丫头。
这么一坐下来,能活动的位置,倒也不大了。
马车很快便是动了,裴舒和裴玉菲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沉默的没有开口。
这一路,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只是等到裴舒都有些犯困的功夫,马车才是停了下来。
外头的车夫喊着:“小姐,到了。”
裴舒踩着脚凳下了马车,这是她第二次来这皇宫。第一次的时候,她是从这宫中出去,刚刚接受了自己是裴舒这件事,心中乱成一团。她都没有好好看过这名为皇宫的地方。
现在,她再看着,只觉得这宫门城墙可真是高。
高的有些压人。
就如同定宁公主当初那般压迫自己一样,把她活活压死了。
宫门外,因着这次的宴会,已经有许多的宦官和宫女在宫门外等候了。只等着将前来赴宴的各方家眷接引入宫。
裴无涯和王氏比她们先行一步,此刻已经在宫门前等候着了。今日又是满月节的日子,除了裴府的马车之外,其他官员的马车也都是纷纷到了。
裴无涯因着还要述职的缘故,有提前等着的太监,将她们领着向宫中进去了。
裴玉菲和裴雪贞皆是第一次入宫,一举一动皆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身上的姿态瞧起来颇为的僵硬。
裴玉菲瞧了一眼裴舒,却发现裴舒的仪态从进宫开始,便没有丝毫的错处。并且动作轻盈,自然,好似她就是天生的贵女一般。
可明明……曾经裴舒才是那个最不堪的人才是啊。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裴玉菲心中愈发的憋闷。
裴无涯因着要去述职的缘故,在一同走了一段路之后,便是与裴舒一行人分开了。
裴舒等人在另外的宫人的带领之下,向着玄灵宫过去了。
此刻,玄灵宫中,已经提前到了一些官眷,正在宫殿之中,相互说着话。
毕竟这种宴会,要真说是什么赏月,那自然也不是。只不过是摆在明面上,让各个世家之间相互联络的一个机会罢了。同时,这也是京城之中,那些贵女们趁此机会,好好亮个相的好机会。
众人皆知道,这满月之宴,到场的除了京城之中的各方女眷之外,京城之中的王孙公子也会入宫。若是能够乘着这个机会,与一些王孙贵婿有了些许联系。这日后的婚事,便也好办了。
王氏先是走入了宫殿之中,那些京城之中的贵妇人皆是瞧了过去。
裴家在京城之中本是不温不火,只是裴无涯有本事,一直以来以功勋稳住了裴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