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京城第一恶女裴舒。
一个是当红状元郎蒋炎彬。
只怕没有人会相信,有朝一日,这两个人会坐在同一张棋盘前面。但偏偏恰恰好地发生了。
裴舒看着蒋炎彬,心中一丝思绪翻涌。只觉得一切造化弄人,自己除了对于围棋的启蒙是源自于专门的棋艺老师之外。
往后再有更多的对于棋路和棋艺上的进展,皆是来源于蒋炎彬。
他们初来京城之后的日子,蒋炎彬日日温习书籍,一日下来总是枯燥且疲乏的。每到夜里的时候,林娇娘会陪着蒋炎彬走上一局。
放松一下的同时,也让两人能够短暂地享受一下温情时光。
一开始,她的棋艺并不高超。经常是还没走出几路棋,场面上便已经被蒋炎彬的子给杀得片甲不留。
蒋炎彬觉得无趣,便一点点地教授林娇娘如何下棋,如何见招拆招。她本就不蠢,在蒋炎彬的教导之下,棋艺的进展飞快。
只是,后来,他们去到了定宁公主府。便再也没有两人对弈的时候了。
今日,她竟然要与蒋炎彬比上一局,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喊着。她必须赢,她一定要赢下蒋炎彬。
“蒋先生,今日这一局,陛下虽说不论输赢只较高低。但对我而言,我必须要赢。”
蒋炎彬眉头一紧:“因为,你想获得陛下的封赏?”
“不,我只是要为我自己证明。”当然,更多的是不想输给你。
话音落下,裴舒已经是执起一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间。
蒋炎彬看着裴舒,那起手的动作,莫名地让他想到了林娇娘……同样的起手式,同样的第一字落在棋盘的正中间。
一下子,他好像记起了自己与林娇娘走棋的时候。
他的习惯是走边,但林娇娘却并不与她一致。
她说,走中间方才可进可退,四通八达。她不想将自己困在四角,少了更多的可能。
恍惚了一下,蒋炎彬抬手应了一子。裴舒却好似不用思考一般,迅速地紧跟了一手。
两人的速度皆是很快,只是在瞬息之间,已经走了数十手。场面上,裴锦的黑子与蒋炎彬的白子,已然是纠缠在了一起。
像是黑白双蛇,互相纠缠,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底下观战的众人,看着棋盘上的子,忍不住问着。
“怎么的,竟然觉得这裴舒还有几分厉害?竟然能够与蒋炎彬走这么长时间?”
“许是蒋炎彬见裴舒是女子,故意让了裴大小姐几手棋吧。总不能输给裴舒的。”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嫉妒的酸涩。毕竟去承认裴舒的优秀,这比否认自己还要难受。
隋仪景同样的看着那棋盘,微笑了一下,看来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裴舒果然是聪明的,她的棋艺应当是不比蒋炎彬厉害。
既然明知道自己身的棋艺难以超越的情况下,那么唯一有可能赢下棋面的办法便是下快棋。
自己快,让对手无法走自己的棋路,只能够跟着自己的棋路走。
也只有这样,裴舒方能从蒋炎彬的手上,夺了一线生机。
那黑子连接成片,宛如一条墨蛟,誓要把蒋炎彬的白子给吞吃干净一般。不愧是一身杀气的女子,这走棋也同样杀意凌然。
蒋炎彬连走数子,看着那越来越熟悉的走棋方式,心中猛然惊骇。
太像了,这几乎是他的棋路。裴舒走得极快,看似好像快到每一粒子都没有经过思考,便已经落下了一般。
但蒋炎彬看着这棋面,他才最清楚,这些黑子的落子点,几乎都是处处克制着他的白子的。
整个棋盘,已然成了‘龙虎斗’的局面。
越到最后,每一粒子的落地,便都十分重要。一步错步步错,将满盘皆输。
“你的棋艺究竟是师从于谁?你这并非是毫无章法的走子,反而是一步步都在克制着我的走子。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的习惯?”
“我听不懂蒋状元在说什么。”裴舒又落下了一子。
呵,她怎么会听不懂蒋炎彬这话中的意思呢?她与蒋炎彬对弈的那么多日夜,她又怎么会忘记?
她当时可是抱着一定要赢一次蒋炎彬的念头,不断地学习着各种棋艺的书籍。不断地去了解蒋炎彬的棋路。
这些几乎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了,蒋炎彬落下一子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即便是不怎么懂棋局之人,也看得出来,这一场已经逐渐步入了尾声。黑子和白子互相纠缠,已然到了难解难分的程度。
原本还在踩低裴舒的人,此刻也已经是闭上了嘴。
能够和蒋炎彬过招到现在,已经足以证明裴舒的棋艺了。若是她们上场,只怕不过几十手,便已经分出胜负了。
蒋炎彬手中执棋,眼眶有些发红。满盘落子,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下手。
明明看到自己的白子有突围的位置,但要落子时,一旁的黑子却是虎视眈眈,让他无法下手。
“蒋先生,是想要落在这里吗?”
裴舒用手点了一个无子的空处,浅笑着:“是,蒋先生若是落在这里,倒是能够成斩龙之势,不过那也只是断我龙爪。我反手落子,便可呈盘龙缠困的局面,彻底断你活路。”
“若是你想下在这里的话……”裴舒又是指了另外一处空子:“也不过是断我龙尾,我在往后下五子之内,依然可以重现龙身,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先生,可有想好落子何处吗?”
裴舒静静地看着蒋炎彬,她从第一个子开始落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一整局的谋划,她就是要给蒋炎彬看似许多条活路,但条条都是死路。
她要让蒋炎彬仔细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绝望。那是……看不到生路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