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匹吃疼,本是连夜奔波,加上刚刚那一阵的连夜狂奔,疲惫不堪。
这九根银针下去,原本已经没了力气的马,忽然又像是得了无穷的力似的,狂奔了起来。
裴舒一个不注意,险些向后栽倒过去。
裴舒抓在马车的边沿:“你刚刚做了什么?”
“奴才只是用银针,刺了它的天突穴,膻中穴,巨阙穴等一些穴位。让它最后再跑上一程,若是不能在这里最后甩开他们一程,咱们必死无疑,这畜生也活不了,不如,就让它尽忠了。”
裴舒知道,小安子说的无错。心中浮起的那一丝不忍,也渐渐按捺了下去。
马车奔驰的极为快,拉着长长的一道烟,又是将众人的距离给拉开了。
后方跟踪的黑甲卫见已经脱离了射程范围,纷纷向着首领的方向集合。
“首领,那贱畜不知怎么的,一下子跑的这么快。按照咱们的脚程,怕是追不上啊。那现在怎么办?还追吗?”
为首的蒙面男子,眼中透着凶杀之气:“主子既然吩咐了,那当然就是要杀的。且记住了,万不可让他们活着回去。并且要将此事栽赃到太子一派的头上,死一个县主,若是能送殿下登上帝位,那便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为了殿下的霸业,那县主非死不可。”
众人一拱手,眼神坚毅:“是。”
……
马车一路行进,一直行到深夜,那两匹马才是彻底的支撑不住。
仰天长啸一声之后,便是一命呜呼了,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裴舒在绿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左右瞧了瞧,赫然发现这一路胡乱的奔袭,竟然是已经到了林浣县的边界。
只是他们如今的这一番模样,那里还像县主一行,说是逃荒的,都不过分。
裴舒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竟然能够虎口脱险。
喜的是,竟然用了这种方式到了林唤县。反正,巡查之事,那本就不是她的目的,她此行的目的只是想要见一见是否还有族人存活,顺便祭拜一下罢了。
她这般境地的现身,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坏处。
小安子环视了一下周围,忽的在裴舒的面前跪下:“县主,还请与奴才换衣。”
裴舒蹙眉:“你这是要作何?”
小安子一脸的严肃,虽然生的一张俊朗更偏女子的容貌,但此刻在月色之下,却满是坚毅,以往皆是笑嘻嘻的一张脸,此刻只有决绝。
“奴才冒昧猜测,那些人打着诛杀谋逆之人,实则大部分的目标应该是放在县主的身上。既然是这样,为了庇护县主的安全,还请县主与我互换衣袍。”
“按照常理推断,他们知道县主的目标是林浣县,此番遇袭。县主理论上便不该再去林浣县,毕竟行径皆是在那帮人的计划之中。可越是这样,越是要去林浣县才是。”
裴舒明白小安子的意思:“越是危险的地方,便越是安全。他们料定我们会改变行程,所以林浣县,此刻才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没错。”小安子道:“只有我换上县主的衣裙,与县主正好相反的方向行进,能够拖延一段时间也好。”
小安子,将一只红豆粒大小的东西放在了裴舒的手上。
“县主,这是子母同生蛊的母蛊。在遇到袭击的第一瞬间,奴才便是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已经将子蛊放出去回京城去与千岁爷报信去了。”
“相信千岁爷再看到子蛊之后,很快便会带人来救您的。”
小安子说罢,已经接下了身上那一身男子的装束,递到了裴舒的面前:“请县主更衣。”
纤细的身量,许是因为在最好的年华便是入了宫。
小安子瞧起来始终像是小孩子一般,裴舒有时候看着他,若不是那在宫中氤氲久了,如同面具一般的笑,时刻提醒着她。
裴舒都几乎把小安子当成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了。
“可是,你与我换了衣裳。那你……”
小安子咧着嘴笑着:“县主放心,我可是千岁爷身边最得力的属下。并且是从万礼司中出来的人,就算打不赢那些黑甲卫,要想保命也是绝对不难的。”
裴舒握紧了小安子的手,那么的用力。
分外真诚的道:“一定要回来啊,一定要活着回来才行啊。”
“是。”小安子道:“县主,快些吧。那些人只怕并没有放过我们,我们要赶紧分头散开才行。”
裴舒没有再过多犹豫,立刻解下了身上的衣裙。与小安子互换了衣裳。
小安子本就生的娇弱纤细,这一身女子衣裙穿在身上也不显得突兀。
绿竹灵巧的帮小安子整理了一下发髻,将那些原本簪在裴舒头上的发髻,一一还原到小安子的头上。
若是不仔细着去看,小安子竟然当真是和女子无异了。
小安子向着裴舒行了一礼数:“县主,奴才不能保护县主到最后。是奴才失职,还请县主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到督主的到来,奴才先走了。”
小安子没有施展轻功,为的就是留下更为清晰的脚印,好让那些追踪之人,能够更快的找到她。
裴舒只是略微迟疑,便收拾好了自身的情绪向着林浣县进发了。
绿竹看了看小安子离开的背影,又是看了看裴舒;"小姐……"
“我们快走。”裴舒忍着心中泛起的一阵阵酸涩,道:“不能辜负了平安的一番心意,若是他也死了,我们也死了。那这一切才是毫无意义了。”
绿竹忍下泪,跟在裴舒的身后,向着林浣县的方向跟去了。
小安子一路走了许久,想到那些人的行动轨迹。他又是要隐藏自己,又不能太隐藏了自己。所以时不时的便会留下线索。
直到第二日一早。
静,有些静的过头。
小安子猛然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