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摆了摆手:“罢了,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本督现在才是要与你说,此行真正的事情。”
方知鹤又是一下子将心提到嗓子眼了。
俗话说,万事最好不要遇到隋仪景。这位爷所到之处,向来只有灾没有好的。
这还只是刚刚一出现,便让他折损了五个手下。
现在谈起正事儿来,怕不是会要了他的命吧。
裴舒声音透着冷冽:“将归宗阁的钥匙交出来,本督要查一些流年旧事的卷宗。”
方知鹤跪着,面上却又几分迟疑:“千,千岁爷。归宗阁的规矩是只能往内存放,无令不得开启的。若要打开,须的是见了皇上的御笔朱批,方才行啊。”
“哦,是吗?”
裴舒一笑:“你是觉得,需要本督现在当着你的,给你写上一封吗?”
整个府衙大厅中,一瞬间极为的静,安静的只能够听得到心跳声。
隋仪景霍乱朝纲,手夺皇帝之权,其狼子野心满朝上下无人不知。以往都是百官,念着隋仪景再如何染指朝政,也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
这大夏的天下,总也改不成姓隋的天下。
所以心中即便,又惊又俱,却也是忍着。看谁活得更久,看谁能把谁给熬死。
那些权力的交锋,所有欲念之起,也都是摆在暗地里的罢了。
像现在,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可算是连遮掩都不准备遮掩的地步了。
方知鹤从未正面感受过这么骇人的气场,吓得脑袋里一时没了反应。
过了好半天,才是连连磕头:“千岁爷恕罪,千岁爷恕罪。下官立刻就去差人将保管钥匙的人给叫回来。”
裴舒:“叫回来?”
“千岁恕罪,小人真的不是故意不将钥匙拿给千岁爷。而是那钥匙一只由专门的人保管着,虽然锁着钥匙的盒子在小人的府衙中,但那人因职能的缘故,被调往了江南府衙帮忙几日。”
“不需要太久时间,今日出发,明日就能将钥匙带回来了。”
小安子附在裴舒的耳边,小声着:“这倒是真的,因着归宗阁是极为特殊的机要部分。所以即便就在府衙之中,钥匙也会放在专门的盒子里,钥匙另外保管,以防坚守自盗。”
裴舒想到了什么,刚刚要说,小安子似是看穿了裴舒的想法似的。
又是补充道:“装钥匙的盒子,用的是寒铁,寻常兵刃打不开。”
寒铁……
裴舒是见识过的,那东西的确坚硬异常。
原本的机会就在眼前,突然又横遭了变故,心中属实有些莫名的憋屈。
而且,这种事情一旦一次不成,接下来便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变数来。
裴舒最讨厌的就是变数。
方知鹤瞧见裴舒不言语的模样,也知道裴舒算是默许了。
连忙陪着笑道:“千岁爷,不如今日就歇在府衙之中?这府衙中有好几间不错的客房,保证能让千岁爷好好的歇息一番。”
裴舒不悦的一挥衣袖:“带路吧。”
方知鹤连忙像是一条哈巴狗似的在前面带着路,裴舒一路走着,越是看着却越觉得心惊。
这府衙的后院修的竟然颇为气派,假山水,各色不同的院子。
竟然是比着一些京城里人家的院子都不遑多让了,天知道究竟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
安排的院子,府衙中最好的逍遥院。方知鹤一边招呼着住下,一边安排人去江南府衙请人。
刚刚走出逍遥院,却只觉得浑身都是脱了力,一旁的师爷眼疾手快,一把将方知鹤给扶住。
“方大人,小心着些。”
方知鹤暗暗骂着:“真是吓死人了,那眼睛简直是要将我给剥皮了似的。”
“大人安心,这位爷瞧着不是为了大人而来的。应当是看完卷宗就要离开了,毕竟这位爷真正的地盘可是在京城里呢,又怎么会瞧得上咱们这个小地方呢。”
说到卷宗。
师爷左右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才是小声着道:“大人,有一事,小人着实不明白。明明那钥匙……”
话还没说完,方知鹤的手已经是死死的捂住了师爷:“你想死是不是?你要是想死,到一边死去,可别拉着我。我这做官才多久,享受了几天的好日子呢,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师爷被捂的喘不过气来,连连点头。方知鹤才是将手给松开。
两人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里,确定安全了,才是道:“大人,您若是不想得罪那位千岁爷,你何必诓骗了刚刚的那番话来?那钥匙明明就在府衙中啊。”
方知鹤一撩官府,坐在大椅上喘着气:“你懂什么?那千岁爷就算本事再大又如何?他就算只手遮天,也不会从指头缝里漏一星半点儿给我。我讨好那个太监,可不会让我升官发财。”
查卷宗……
整个林浣县有什么好查的?几百年来都没什么事儿,连个鸡鸣狗盗的都没有。
向来是安稳惯了,许是太过安稳了,所以一出事情,便是出来一个通敌叛国的大罪来。
隋仪景说要调卷宗,除了林家的通敌叛国的那桩事儿之外,还能有什么?
可偏偏,事情牵扯到曾经林家的通敌叛国之事,他就不能一直装聋作哑了。
毕竟,这后面还牵扯着太子殿下呢。
他能够坐稳如今的位置,靠的便是当初林家的事情上,自己没有站错队。
也是刚刚跪在隋仪景身前,脑子发空的那一会儿,心里头才是做了决定。钥匙的事情,他必须要给自己拖延时间。
若是隋仪景真的要重查林家的事情,那他可得提前通知了太子殿下才行。
隋仪景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宦官。
他聪明的抓住太子,以后升官发财的路才能够走的更稳。说不定,今日将消息提前给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