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裴舒翻开了封页。
看到里面的第一页,是血……
泛黄的书页上,滴落着滴滴答答的血迹。那上面写着的所谓口供。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字——叶家清白,无愧于心。
在最下角,裴舒看着那个名字,像是一根根银针扎进了瞳孔之中。
疼,但没有办法移开眼睛。
林庭风。
那是父亲的名字,一股酸涩的情绪一瞬间在胸腔中剧烈地翻滚着。
她想过无数次,自己能够再回去见父亲的时候。
是她成为状元夫人,风风光光地回去见父亲。或者她带着孩子,回去见父亲,向父亲道歉。
或温馨,或感伤。
她想过许多种场景,但唯独没有想到过她再见到父亲的名字,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又翻开一页,相同的口供。署名是林慕乔。
那是她的二叔,一个精明的商人,自己有许多经商的本事。都是他言传身教给自己的。
下一页,林卿时。是自己的堂兄。
下一页,林知南,是自己的六弟。
一页页的翻下去,每一个名字都是她熟悉的名字。都是曾经林家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每一页的口供,都只有那八个字——林家清白,无愧于心。
裴舒低着头,巧妙地将眼中的情绪给隐没了下去,缓了缓,才是道:“万礼司主审讯,这些口供是出自万礼司的手笔吗?”
小安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用手指了指上面的落印章的地方:“这是刑部的章,与万礼司无关。”
“万礼司的审讯,一般只针对他国的细作。和一些身份特殊,其它机构部门不便出手的人,才会由万礼司来审讯。就比如县主那日所杀的那个人……”
“林家当初的通敌叛国的罪名几乎已经坐实,且只是寻常商贾世家。所以是由刑部接手过去,一一审讯的。”
裴舒翻动着那一页页的:“我有些不明白,你看看这口供……”
“每一页,每一个人都说自己是清白的。林家是清白的。为何陛下还是会诛了林家的九族呢?”
“难道陛下在看着林家这每一个人的口供时,心中都没有产生过丝毫的怀疑吗?”
小安子看裴舒有些过分激动,和平日里那总是清清冷冷,将一切都握在手中,极有自信的模样截然不同。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县主还请慎言。”
裴舒一下也从刚刚的失态之中回过神来,是了……如今还是大夏的天。
她刚刚说的那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去,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她就是大不敬的罪名,直接将她的头给砍了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她若是想要替林家翻案,那她只能够拿证据说话。
那份账本……林莫秋口中,可以证明林家清白的账本。
裴舒蹲下身来来回回摸索了许久,在两个书架的夹层之间,瞧见了一本小小的书册。
裴舒侧着身子,几乎整个人都要被没入夹层之中。
用手捞了半天,才是将那个册子给捞了出来。
将外面落的那一层灰,使劲地拍了拍。封皮上什么字都没有,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当翻开第一页,裴舒看着那字迹却是愈发的熟悉了起来。
这个字,是二叔的字迹。
整个林家,虽然各房都有自己掌握的生意。表面上真正的家主是她的父亲。
但一直以来给父亲出谋划策,让林家的声音不仅仅只是局限在林浣县,可以走出去。
从林浣县到江南到京城,甚至一路成为了整个大夏有名的大皇商。
二叔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他对于整个夏国的营商环境极为的了解,且对于赚钱的气息,有着敏锐的嗅觉。
看着二叔笔记,裴舒心中倒是安心了许多。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册子就是林莫秋口中所说的账本了。
小安子也连忙凑了过来:“县主找到了?”
“嗯。”裴舒翻动着。
以前她管香料坊的时候,手中过的账本便就极为的多。
这么一个薄薄的账本,在她这里,自然也是一目十行,极为快的全部都给过了一遍。
快速地翻动,从以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裴舒看完也只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小安子有些目瞪口呆:“县主这就看完了?”
裴舒点头,神色却有些木讷:“是,看完了。”
“那……这里面所记载的,能帮林家洗刷罪名的是什么?”
“是啊,能帮林家洗刷罪名的是什么?”
小安子问着,裴舒也问着。
这些字迹是二叔的几乎没有任何可质疑的,裴舒在看的时候,还特意的留意了一些二叔写字的小习惯。
比如,在提笔收字锋的时候,喜欢拐一下。
这种特点,这份账本上也没有丝毫的遗漏。所以这是二叔亲笔几乎没有任何可质疑的。
但……这本账,是平账。
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正是因为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这才是问题真正的所在。
这本账册所记载的是,林家在大夏四十三年,运了一批银两进入京城的记录。
一共是白银三千万两。
这样的一个数目几乎是将整个林家的三年的利润全部都给拿了出来,送到宫中去了。
大夏四十三年的时候,那是整个大夏的灾年。
天灾连着人祸,整个大夏都是民不聊生。裴舒当时已经跟着蒋炎彬来到了京城。却也知道父亲有打算将林家的银钱捐给国库的打算。
毕竟,林家能有今日,靠的便是大夏。
如果整个大夏朝都要支撑不下去了,那整个林家便也将不复存在。
林家是大夏的皇商,以身作则,带头捐钱也似乎是情理之中,应该做的事情。
这三千万两白银若是入了国库,那的确是能够让国库喘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