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廷骋也是沉了眉,仔细思索着,今日在殿上大选之时,安文帝的模样。
那些贵女入殿,安文帝少有会说些什么。
大部分时候都是扫了一眼,便去问母后的意思。
只有到裴舒之时,安文帝一向平静无波的面上,才有了几分动容。那似是很纠结,拿不准应该将裴舒如何是好似的。
在自己说出,对裴舒无意的时候。安文帝脸上才是浮起如同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好像是自己的决定,让安文帝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何。
但现在结合着周皇后所说,一起看到话……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可若她当真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我将她纳为侧妃,这与伦理不合,且……”
“这重要吗?”
周皇后眉头一皱,显然,鄢廷骋还没明白,如果裴舒是安文帝和曲晏芜的女儿,那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虽然不曾与你多提曲晏芜和你父皇的事情。但我想……你总该是知道曲晏芜在你父皇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
“如今,那曲晏芜虽已不在,但见着裴舒难保不会睹物思人。许多时候,只要你父皇念着曲晏芜一丝的好,再见到裴舒的时候,自会睹物思人。这一份念想若是用的好,那她便是你最后的底牌。”
鄢廷骋眉头皱的生紧,此刻,他算是懂了裴舒真正的意义。
他不需要对裴舒有多么的欢心喜爱,只要将她拿在手中,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便能有奇效。
鄢廷骋拱了拱手,面上的戾气消散殆尽,重归了一番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
“儿臣知道了,儿臣这就去追她们,定要将裴舒给留下。”
鄢廷恩将最后一件罩纱给笼上,脚下生风般的踏出了清池宫。
与此同时,弘德殿。
安文帝和隋仪景站在殿中,天光从殿中的天窗上落下,将殿内分为了一黑一白,两个地界。
隋仪景站在阴影之中,与那一片漆黑几乎融为一体。安文帝站在那明亮的天光之下,一个黑,一个白,仿佛势不两立一般。
这一幕若是落在前朝众臣子的眼中,只会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隋仪景是出了名的得安文帝的宠爱,谁人会相信,两人会有如今这般水火不容的一日。
隋仪景先开了口:“陛下将微臣专门叫至了此处,不知是有何事?”
安文帝原本总是笑呵呵的面上,此刻却是冷硬如霜,眸色冷冽如刀:“你今日在殿上,为何会替裴舒说话?你为何会说出要让裴舒入了太子府上之事?难道说……其实你知道……你……”
“陛下,是指什么?”隋仪景一脸的不甚在意:“知道她是裴家的嫡出小姐,还是说……微臣其实应该知道,裴舒其实是陛下和曲晏芜生下的子嗣?”
安文帝同盟猛然的振动,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两步,颤颤巍巍的指隋仪景:“你果然知道,你究竟是从何得知的?你明知她是朕的女儿,你还要将她入了太子的府上,你的这番算计实在是太狠毒了些。”
阴影中的隋仪景只是轻笑了两声。
当初,他开始留意到裴舒的时候。为了确信一件事情,便是让裴舒帮他取过裴无涯的行军纪要。
虽然中途发生了许多事情,来来回回的一折腾,裴舒也未能将东西送到他的手上。
不过,他也差了人,小心翼翼的在裴无涯的府上搜寻过。废了些功夫,终于是找到了那本真正的行军纪要。
其上的内容,其实颇为杂乱。
大到每一场战事的记录分析,小到行军之中每日用了多少的粮食,武器盔甲的消耗和使用,也皆是在其上都有记录。
不过,那些并不是隋仪景需要看到东西。
他在拿到行军纪要的拓印副本时,唯一找的一个东西,便是十几年前的,裴无涯在前线的行房记录。
这些记录之所以会出现在行军纪要之中,则是因为前线战争每一场都极为重要,若有败仗便要调集带军之人,所有的信息,统一进行分析。
房事在战场之上,对于将军的注意力和精力的影响,也是需要仔细注意的。
隋仪景要找的,便是通过如今裴舒的年纪,和有记录上的裴无涯和曲晏芜的每一次同房,进行倒推……
终于,是得出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隋仪景听着安文帝说的狠毒二字,呵的笑出了声,一步步的从阴影之中踏出。
“狠毒?论狠毒,微臣怎么能够比得过陛下和曲晏芜呢?微臣之所以会以如今的宦官身份苟延残喘过完余生,不也是拜了陛下和曲晏芜所赐吗?”
隋仪景走到安文帝的身前,停了下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按在了安文帝的胸口处,眼中绝望中带着癫狂的愤恨,但一滴泪却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眶处,顺着脸颊缓缓的落了下来。
“好用吗?这颗心脏?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沉寂蛰伏却一直没有杀了你的原因,就是你胸膛中跳动着的这颗心脏。”
“本督相信,曲晏芜曾经是真的爱过你的。不然,也不会给你留了这样的一张保命牌。让本督狠不下去,直接将你穿心而过。”
安文帝想到胸膛中跳动着的这颗心,脸上的不安变得逐渐有些癫狂。
似是身为帝王的尊严被隋仪景挑衅的屈辱,让安文帝说出了极为残忍的话:“这颗心朕用的可习惯了,不过比起你弟弟的这颗心脏,朕当时更想要的可是你的心脏啊。”
“是你弟弟为了你,自愿献出的心脏。你若要怪,便也该怪你自己的软弱无用,你也是害死你弟弟的凶手。你想要将这份罪孽推到旁人的身上,自己求得解脱?隋仪景,你别想那么简单的求了心安。”
隋仪景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手一般攥住了安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