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知道,这是她身体中那个真正的裴舒在指引着自己走到了这里。
绿竹一路跟着,眼眶早已经红成了一片。
推了门进去,站在曲氏的牌位前头,绿竹将一束香点燃,送到了裴舒的手边。
“小姐,夫人知道您来看她,她心中一定是欢心的。”
裴舒握着那一柱香,连着拜了又拜。才是开口道:“母亲,希望您不要怪我,我直到今日才有脸面前来见您。希望……我来的不算晚。”
绿竹将头偏了过去,小声低低的呜咽着。
裴舒将那一柱香插入香炉之中,看着曲氏的牌位,心中呢喃着。
曲夫人,虽然如今站在您面前的裴舒,并不是真正的裴舒。但您放心,我已经替裴舒将该报的仇全部都报了。
那些过去暗害了裴舒的人,我已经让她们都一一付出了代价。
如今,虽然是我顶替了裴舒的身份活下去,但我向您起誓,我一定会善待裴舒这具身体,绝不会以裴舒之名,做出有辱没了裴舒名誉之事。
裴舒正上着香的功夫,小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跃动着,想来也是好消息。
“小姐,你知道王氏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裴舒浅笑着:“我虽然猜不到具体的,但我知道的是,裴无涯生性刚直,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
小安子表情夸张的感叹着:“小姐,你刚刚应该去瞧瞧才是。王氏的一张脸被打的通红,又是被府上的家丁从屋子里拖拽了出去。王氏即便喊叫着老爷饶命,也没能让老爷心中有丝毫怜悯。”
这个下场,裴舒也不意外。裴无涯最恨别人欺骗他,更何况此事可能会捅到皇上的面前。
那今日王氏的下场就不可能不惨,不然到了安文帝的面前,被安文帝问起,也会落得一个治家不严的恶名。
“然后呢?拖到哪里去了?”
小安子笑道:“老爷发话了,说王氏心思歹毒,做出此事来,实在是难以堪当当家主母的位置。便是罚没了王氏去裴家底下的一座道馆去代发修行,至于府中的后宅大小事务,全都交由了赵氏来代掌。王氏最多在府上多留一日,明日便要启程了。”
赵氏……那是裴雪贞的母亲。按照裴府如今后宅的状况,交给了赵氏去做,倒也是合情合理。
只不过,有一桩事情,裴舒心中还是觉得有几分怪异。
心中想了想,便也是向着外面走了去,绿竹和小安子在后面连忙跟着,眼看着裴舒一路去了,王氏被罚跪的佛堂。
王氏此刻跪在了佛堂之中,身下还流着血。如今已经是入了冬,王氏刚刚小产,现如今又这般单薄的跪在佛堂之中,下身还在不断的流着血。
裴舒忽然间想明白了裴无涯的心思。
旁人总说……最毒妇人心,现在瞧来,那人若是狠心起来,也是不遑多让。裴无涯也好,蒋炎彬也好,她可都是亲眼见着了。
王氏看着裴舒走了进来,脸上还是端了几分倨傲:“你这个贱人,你来干什么?你是专门来看完我的笑话的?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贱人,你别以为你就赢了。我不会输的,我不会输的!”
裴舒蹲下身,满脸笑意的瞧着面前的王氏:“的确,有些时候。棋不走到最后一步,谁输誰赢都说不好。不过比起这些……我现在来见你,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你要问什么?”
裴舒道:“你究竟有没有吃多子藤?”
多子藤三个字,就像一根锐利的刺,一下狠狠的刺入了王氏的心口。
王氏不住的叫喊着:“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吃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多子藤。裴舒,就算你如何逼问我,就算你想要对我屈打成招,我也没有吃那个东西,你休想逼我承认。”
裴舒的眉头缓缓的肿了起来,看王氏的反应,她也相信王氏是没有吃多子藤的。
王氏的素有赌注,应当都是压在了那些红花的身上。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这一茬,那想来王氏在那时,是真的觉得自己怀有身孕。
这样的话,多子藤的确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且王氏,从头至尾的表现,都是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怀了子嗣,所有的动作神态都不像是装的。
若是这样的话,在这场局中,获益最大的人又是……
裴舒的脑海之中,极为快的动了起来。一个身影,很快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只有真正的最大收益者,便也有着最大的动机。
裴舒有几分讥讽之色的看向了王氏:“王氏,我或许已经想到了,究竟是谁给你下了多子藤了。”
王氏猛然振奋,想要向裴舒爬过去:“是谁?你快说是谁?我要到老爷身边去告发,我要让老爷知道,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我也是被陷害的啊。”
“是裴雪贞。”
那几个字从裴舒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王氏猛然的愣了一下。
“裴雪贞?这……这怎么可能呢?她处处还求着我,要我给她一条活路。且在我面前那副低贱的样子,她又怎么敢?而且那多子藤罗太医可是说了,是只有宫中才有的东西……”
“可不仅仅是只有宫中才有。”裴舒干脆利落的打断了王氏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罗太医说过。多子藤除了在宫中之外,在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也有卖的。只要开得出价格,当然能买到。”
“且太医还说,你体内的多子藤的含量,是一直在服用多子藤才有的颜色。你身边的人对你可是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对你用多子藤的。”
“但是裴雪贞,在你有喜的日子中,可是每隔上一天都会去探望你。并且给你带上些吃食,或者是什么少见的玩意儿。你应该记得都很清楚才是。”
王氏长着嘴巴,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是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