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要多谢了你,也要多谢了许嬷嬷的那个好儿子。手上银钱紧缩,可她儿子却还是步步紧逼,几乎要将许嬷嬷给逼死了。我拿出了一些银两,又是一番威逼利诱,她自然什么都肯说了。”
裴舒道:“就比如,当初我母亲的血崩之症。是你故意在我母亲产子之后,每日都上门探望。却在那些吃食用,偷偷的加入了红花。”
“我母亲本就刚刚产子,身体虚弱,气血两亏。你又在那时,给她服用了带有红花的吃食,才让她的身子彻底患上了血崩之症,身子受不住亏空,从而生机断绝。”
王氏咽了咽口水,这些埋在她心中这么多年的秘密。
久远到,她自己几乎都快要忘记这一桩事了,没想到还会有被提及起来的那一日。
她当时第一眼看见裴无涯的时候,便是被裴无涯坚毅挺拔的身姿所吸引。
心想着,能够嫁给裴无涯,只是这个念头起来的同时,她才发现了裴无涯竟然已经有了正妻。
若是她再要入裴府,那她只能以妾室的身份入府,这……她又怎么能够接受。
于是,一个阴暗的计划便在她的脑海中升腾了起来。如果曲晏芜不在了呢?曲氏只要一死,那么她再入裴府,她就是堂堂正正的裴家夫人。
这个念头,就像一条毒蛇,那冒着毒液的牙,已经刺入了她的心里,再难以拔除了。
裴舒死死的盯着王氏那一张惊惧不定的脸,缓缓道;“你既然无话可说,看来对于当年所做的事情记得也很清楚了。你当初对我母亲用的是什么手段,我如今用的也是相同的手段。”
“你如今刚刚小产,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呢,这一壶红花水灌进去。等着药效慢慢发作,只会让你本就已经透支的身体,愈发的亏空。你体内的血会不受控制的向外流。”
“血如果止不住,总有流完的那一天的。”裴舒勾起王氏的下颌,笑道:“你觉得,你如今的身子能够撑多久呢?”
运气好,或许还能再活上一两个月,若是运气不好,只怕是小半月便要咽了气了。
裴舒蕴了一丝冷笑,走出了佛堂,任由王氏在身后不断的咒骂着。
王氏的命数已经到此为止了,就算让她呈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又能如何?
佛堂外,裴舒看到了一人,裴舒有几分惊讶,又好像有几分情理之中。
“四妹妹,好巧。”
裴雪贞带着下人,正站在佛堂外的不远处,一身浅绿色的长裙,披着一条绣了一圈绒毛的大氅。
被那一圈绒毛衬着的脸,看起来愈发的娇嫩无辜些。
若是放在以前,裴舒或许还是会将裴雪贞当成那个软弱无害的四妹妹。
但今日,一想到今日在王氏这一局中,裴雪贞可能起到的作用。裴舒的心中便是冷冽了几分,看样子,以前真是她看走眼了,竟然没有看出来裴雪贞也是一个颇为擅长玩弄心术之人。
裴雪贞向前走了几步,做了乖巧的样子:“见过大姐姐,大姐姐真是心地善良。母亲这般害了大姐姐,姐姐还原意前来看望母亲。”
裴舒看了一眼裴雪贞身后的丫头,那丫头手中正提着一个箩筐,框子中装着一件衣衫,还有一些点心之类的东西。
“这一份心善,我或许还当不得。四妹妹看样子也是来看王氏的吧。吃的用的,都准备的这么妥帖。四妹妹才当真是将王氏的记挂在心里才是。”
王氏……
裴雪贞敏锐的注意到了裴舒对于王氏的称呼发生了变化,这是连表面上的那一丝模样都不想伪装了吗?
她正是听着裴舒来了王氏的佛堂,她才想着要来看看,会发生什么。只是来的还是晚了些,裴舒和王氏似乎已经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完了。
裴雪贞掩下心中的情绪,向着裴舒点了点头:“大姐姐说笑了,既然大姐姐已经探望过母亲。那我便先进去了。”
说罢,裴雪贞微微低垂着头,从裴舒的身侧走过。
“你如果现在进去,只怕是会被王氏给撕碎。”
裴雪贞顿下了脚步,裴舒继续说道:“王氏已经知道了,给她的吃食中下多子藤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现在王氏犹如被逼入绝境的母狼。她若是看到你,想来就算是拼着全身的力气,也不会放过你的。”
裴雪贞站在原地半响没有说话,低垂着的头,额间的发丝垂下,阴影刚刚好的将裴舒面上的表情给遮掩了去,显得晦暗不明。
“是大姐姐告诉母亲的?不过……姐姐真的比我想的还要聪明的多。本以为这件事情,大姐姐很是需要过些时日,才能够想的明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大姐姐理清楚了。”
裴雪贞转过了身,和裴舒四目相对。那一双瞳孔如同飘落的雪一般,清澈纯洁。
裴舒本以为裴雪贞会否认,没想到她还竟然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了下来。
“大姐姐,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一下吗?”
绿竹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四小姐作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事,莫名其妙的将大小姐拉入了这一场乱局之中,若不是大小姐事事留有后手,如今早就被王氏给坑害死了。
裴雪贞怎么好意思,还让自家小姐谢谢她呢?
裴雪贞见裴舒不说话,自顾自的轻笑了两声:“母亲对大姐姐一向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总想着寻了机会便将大姐姐置之于死地的。大姐姐固然有手段,不惧王氏的各种法子。但总是被王氏这样惦记,终究不是个长久事情。倒是不如……一劳永逸,我促成大姐姐下定决心,难道当不得大姐姐一句谢吗?”
裴舒向着裴雪贞走近了些:“四妹妹的手段,倒是我小瞧了。不过……不论四妹妹是好心也罢,还是旁的什么,我希望四妹妹记住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