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和太医齐齐跪匐在安文帝的身前,不敢抬头。太医因为恐惧,身体不受控控制的颤抖着。
“竟然是今年的冬日吗……”
安文帝似是在自言自语,喉头忽然又是一阵阵的发痒。一咳嗽,又是一团血从喉头中涌了出来。
“陛下!”李公公惊叫一声,连忙拿着帕子给安文帝擦拭。
那黏腻的触感,口腔之中也布满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用清水漱了漱口,安文帝才觉得舒服了几分:“罢了,你下去吧。后面该怎么诊治就怎么诊治。只不过朕的身体状况,朕不想在太医院的行医纪要上看到。”
太医愣愣的点头,可是刚刚应完声,又是想到:“可是……陛下的身子情况,院正时常也要过问,那院正过问的时候。下官是该说还是不说呢?若是不说……似乎又与祖制不符。”
安文帝一只手擦着唇边的血迹,一边开口:“你在太医院中,任职多久了?”
太医恭敬道:“下官已经在太医院中当差十年有余了。”
安文帝点了点头,没有抬头却是问着一旁的李公公:“他在太医院的册子上排第几?”
宫中的太医,秉承着的原则是能者居上。只要有足够的本事,医术决绝,那么不论是山间草莽,或者是大字不适的莽夫都是能够参加每年一次的太医院院试。
出众者,则是能够进太医院中任职。
而太医院本身每年也会进行考核,连续三年考核成绩在末尾的太医,也同样会从太医院除名。
一个太医,能够在太医院待上十年之久,本身医术便不用质疑。
李公公回想了一下,才是应话道:“回陛下的话,郑太医在太医院中行事稳重,医术也颇为高绝。在太医院的排名之中,一直是前三甲呢。”
“如此便好。”
安文帝咳嗽了两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太医院的院正。以后朕的身子便都交由你来调理,朕身体的情况,朕不想再让人知道,你可做得到?”
郑太医一时间,未能从这突然从天而降的泼天富贵中缓过神来。原本还想着安文帝会不会就此迁怒,没想到竟然是晋封。
李公公见状,连忙是笑着道:“郑太医,你还做这痴傻状干嘛?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吗?还不赶紧向陛下谢恩,再发什么呆呢?”
郑太医被这么一点,也是连忙回过了神来,不断的磕头谢恩。
安文帝摆了摆手,示意郑太医可以下去了。
郑太医走后,安文帝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在安文帝身边伺候的久了,只是一个眼神,便足够让他明白安文帝的意思。
李公公走到安文帝的身边,将安文帝给扶了起来,劝慰道:“陛下,您可一定要想开些。太子殿下若是在天有灵,也绝对不显不看到陛下如此的。”
“太医刚刚说的话,您也莫要太放在心上,让郑太医好好的调理身子。陛下定然能够长命百岁的。”
安文帝勉强的勾了勾唇:“朕的身体,朕很清楚。不过……你的这些漂亮话,朕听着依然很高兴就是了。”
他的身体……
原本应该在那日被玄铁弩箭穿膛而过的时候,就该死了的。是他的阿芜救了他,他的胸口跳动的是隋栖洲的心脏。
当初阿芜离开的时候,便与他说过。他们互相换心,已经是逆天改命的法子。他日后万万不能大喜大悲,不然体内的气血便会大量的涌入心脏之中。
若是到了那时候,那么本就是不属于他的心脏便会开始崩溃。即便是他的阿芜也束手无策。
人的命改一次,便就已经是常人几辈子难以求到了,他又怎么能奢求那么多。
自他登基之后,便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后来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情况,更是一点点的放权。
一开始,他让隋仪景来查看那些奏折的时候。既是有让他分担自己的负担的心思,二来,他也想要让隋仪景好好的瞧瞧。
他是个英明的帝王,大夏在他的领导之下,会越来越强盛。他想要让隋仪景看清楚,他是贤明的王。
而后来,他发现隋仪景的政治手段丝毫不比他差。甚至颁布的一些律法,对于大夏的发展,也只有好,没有坏。
隋仪景所表现的,比他想象中的更好。若是隋仪景是正常人,他会在隋仪景第一次表现出那强大的手段时,便抹杀他。
不过隋仪景是太监,一个没有根的东西。那他就没有丝毫好担心的,没有根,便代表着没有血脉,没有继承。
安文帝并不是真的软弱,也并非是没有听到朝堂上那些臣子对于隋仪景的怨声载道。
他后来也派自己信得过的侍卫,去调查过有关的事情。无一例外,那些被隋仪景抓进万礼司中的人,并非如他们折子上写的那般无辜可怜,可以说是罪有应得。
隋仪景既然愿意做那个明面上的恶人,那安文帝自然就愈发的甘之如饴。恶人隋仪景去做,他便可以留的自己的贤名。
后来,为了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更好维持平稳。他便逐渐不再管前朝的种种事情,安安心心的修养身体。
直到……太子薨逝的消息,传入了宫中……
他几乎一瞬间便感觉到,被曲晏芜好生修补好的躯体,再一次的出现了裂缝,并且……是根本无法重新修补好的那种局面……
“扶朕去书案边……”
“是”李公公扶着安文帝一步步的走到了条案前。
安文帝身体发着颤,长时间的卧床加上食欲不振,即便是几步路走下来,他竟然有些眼前发黑。
但安文帝却并没有放弃,一步步撑在桌案边,直到坐在了大椅之上。
好生的喘了半天气,才是重新握住了桌案上摆在最边缘的那一只木盒。
李公公小心的瞧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