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张文碧正在抹泪。
见有人进来,慌忙低下头避开。
黄欣然装作没看见,转了一圈看了下今晚的饭菜,默默拿起碗来,自顾自舀了饭,随意挑了些菜坐在小凳子上就开吃。
张文碧发现是她,几次想开口,都张不开嘴。
只是她不说话,不代表这件事就过去了。就在黄欣然进厨房不多久,大嫂便钻进了屋。
“四弟妹怎么坐在这里吃?快快,到外面咱们一起吃去……”
“不用了。我在这里吃着更香。”
这年头油荤少,小孩子一见到桌上有肉,下筷那叫一个迅速。
黄欣然以前不懂得,也曾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结果她带着丫丫和毛毛,最后只能扒白饭填饱肚子。
眼下学乖了,反正碗里有肉有菜,她才懒得和一群孩子抢食。
“四弟妹别客气,哪有主人家在厨房吃饭,我们在外面坐着的道理?走嘛,咱们赶紧出去!”大嫂一个劲儿劝她,拉着她往外面拖。
却被黄欣然挣开了:“原来大嫂也知道,我是这个家的主人啊!”她笑了笑,“我还以为在大嫂眼里,只看得见爸妈,我这个当弟妹的,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否则,我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都半天了,也不见有人和我说说话。”
这些个说是亲戚,却个个都算计着她的人,她可不打算给对方留脸。
人的脸,都是靠自己挣的。
既然他们都不要脸到这种份上,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大嫂的脸都火辣辣地,下不来台。
其实,下午的时候,老三就主动说了出来。说来说去,自然就是说的卖樱桃树的钱。整个前进村的人都知道,之前陆家卖樱桃赚了一大笔钱,还惹得人眼红,纵火烧了陆家的自留山。
眼下,就连樱桃树都卖了钱。
他们这些个当儿子的,自然都坐不住了。
说起来,陆家的自留山还是从祖辈上继承下来的,只是后辈儿孙不争气,把祖上留下来的家业都败落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山在解放后几经变革,就成了现在的自留山。
陆家的自留山在几个儿子成家后,便分家另过,自留山也每个儿子都分了一份。因为分家那时陆云琛还是个半大小子没成家,甚至还没去参军。所以,属于陆云琛的那份自留山,和陆家老两口的自留山混在了一起。
如今,分家出去的三个儿子就拿这事在说事。
他们认为,哪怕那些樱桃树是栽种在陆家的自留山上,却不表示,那片山林就是属于陆云琛的那份。毕竟当初分家时,栽种樱桃树的那片自留山,就明确说过,就是属于二老的自留山。二老就跟着陆云琛奉养终老。
等到那时,属于二老的那份自留山才归属于陆云琛。
眼下,二老健在,这自留山上的收入,自然也该有他们的一份……
陆天磊是书记,见多了乡下兄弟阋墙的祸事,甚至闹到最后比仇人还不如的例子比比皆是。当即一听这话,就动了怒!
可惜,在一大笔金钱面前,这三个儿子都泼了脸面出来,发了狠,一定要分这笔钱。
陆天磊好说歹说,谁也不肯让步。
气得他一个倒仰,险些栽倒。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前有小闺女盯着这笔钱,后还有三个已经分家的儿子虎视眈眈。如今兜里的这笔钱,就成了烫手山芋,让他进退两难。
果然,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是福是祸,真的说不清。
大嫂想走黄欣然这边的路子,想联合两位妯娌把黄欣然架起来。哪知道黄欣然根本不接她的茬,她好说歹说,嘴巴唾沫子都说干了,也不见黄欣然的脸色有丝毫变化,最终只能悻悻然退了出去。
她一走,张文碧急忙掩上厨房的门。
“然然,这件事是我们二老对不住你。这件事……我也是没法子了……”
话没说完,张文碧又落了泪。
“妈,您说的是哪件事?我怎么听不明白?”
她故意装不懂。
张文碧想哭诉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哭起,只能抹泪。
黄欣然反倒很淡定,吃饱喝足,这才起身出了厨房。结果刚一走出去,又被陆老三叫住了:“四弟妹,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
“三哥找我有事?”
“还真有事。就是爸妈自留山卖掉樱桃树的钱,该怎么分,爸妈的意思,你们四房可以分一份。”
“爸妈这么说的?”
黄欣然反问他,见他点头,她呲笑一声:“这件事吧,你和我说也不算数啊!三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啥事,你得和云琛他说。我可当不了这个家!”
说完,她转身就走。
也不管陆老三在身后叫她,气得陆老三暗骂了几遍,才稍微解气。
黄欣然径直去找了陆天磊,陆天磊正被两个儿子夹在中间灌酒,灌得一张脸通红,说话都大了舌头。
她一进去,便直接叫住了陆天磊:“爸,我有事找您。”
“四弟妹来了,来来来,赶紧坐下来说。”陆老二笑眯眯地指着对面的凳子让她座。
“不了,我是有事来找爸。爸,我想和您单单说几句话。”
黄欣然才无意和这些人纠缠呢。
“嗳,嗳!好的……”
陆天磊想起身,又被两个儿子拉住。喝得醉醺醺地陆天磊几次都没能起身。
这场景倒是激怒了黄欣然,她毫不客气开口:“大哥,二哥,我就和爸说几句话。你们至于防贼一样防着我?再说了,我和爸妈都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便今晚不说,以后我也有的是时间说。你们拦得了我一时,还能拦着我一世不成?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啊!
他们到底是住在一个屋檐下……
大哥这才悻悻然收手,面上还要说闲话:“四弟妹你误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