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欣然一怔,是了,是她没想明白。
“行,等回头您要是乐意,咱们家也在城里开个店。您可以先想一想,卖什么都成。”
“那敢情好,等咱们忙完了再说。”
不管是陆天磊也好,还是张文碧也罢,眼下都一门心思盯着刚刚分到户的田土。对他们来说,有了土地,就有了赖以为生的资本。只要他们不懒惰,以后一家老小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至于进城去做生意?
那些投机倒耙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好。更何况,眼下云琛刚刚升职,他在部队里的发展形势一片大好,家里人可不能拖他的后腿……
黄欣然暗暗叹息。
说到底,还是思想觉悟卖跟上,一直停留在过去的问题。
比起黄欣然兴致勃勃计划着,要把哪些东西带进城里;陆云茜坐在一边暗自生闷气,一边啃嫩玉米;而二老开口闭口谈的都是地里的庄稼和今年的收成。
他们村一下户就赶上了地里收玉米,如今掰回家的玉米棒堆在堂屋里磊成了山。吃完饭,二老就拿出解放鞋不停地搓玉米。新的解放胶鞋底上有很深的齿印,把条凳放倒后,就把解放鞋穿到凳腿上,就可以开始搓玉米粒了。
这项工作看着简单,农村小孩子都会做。但是也累人,时间长了两条胳膊酸胀得抬不起来。
二老却配合默契,陆天磊拿着专用的类似起子的工具给玉米棒开一道槽,张文碧接手后续搓玉米粒。
“这地呀,还是分晚了些,后面还有好几块地里的玉米没掰回家。除去之前卖嫩玉米那些地,我估摸着咱们家能比往年多收小二白斤玉米呢。这可都是钱!~”黄欣然之前卖了几分地的嫩玉米给招待所。
“估摸着,是损耗少的缘故?”
陆天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犹如神来之笔,让大家都愣住了,齐齐回头看去。
不过很快,黄欣然也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集体经济嘛,地里“耗子”消耗一部分,掰回生产队统一分配搓玉米粒再消耗一部分,等玉米粒干透又被“耗子”消耗一部分。消耗多了,分到每户人家手里的玉米可不就少了么?
“嗐,这也正常……”
张文碧没在这事上多说,都心知肚明的事,加上又都是乡里乡亲的,说多了伤活气。只要不过分,有一定的“损耗”也在所难免。
“不过,最近咱们生产队的众人都积极得很,就连最懒的孙二苟一家,也天不亮就下地掰玉米了。听他那瞎眼老妈说,他家早就断了粮,眼下已经吃掉三分半地的玉米。剩下地那些,怕是顶不到秋收那时。”
每个生产队都有几颗老鼠屎,就如孙二苟这般。
陆天磊抽了一口烟,把烟屁股放到脚下踩灭:“不奇怪。他好吃懒做还不算,但凡手上有粮食了,就恨不能一口气造完。瞧着吧!以前是集体经济,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瞎不理他。现在土地下了户,但凡他还敢动歪心思……不用我动手,一准就有人主动收拾他!”
“他不来偷我家的地,我也懒得说他。怕就怕他性子拧,你说他真要是……”
张文碧话说一半,又叹了一口气,“算了,到那时再说吧。”她突然看向黄欣然:“然然知不知道孙二苟?之前公安不是发现的39码解放鞋印吗?孙二苟个头矮小,他就穿39码的解放鞋。而且,他也正好是左撇子。公安还在煤油灯上发现了他的指纹。所以,姓肖的才出来得这么顺利。”
“是他……”
黄欣然恍然。
他们说的孙二苟,就是之前在肖华宇和蒋玉柔因为纵火案被抓捕之前,一度被公安重点怀疑之人!
不过后来肖华宇和蒋玉柔被抓后,两人都托关系施压使了劲。在蒋玉柔被蒋家人接回,而肖华宇则提前一步,在孙二苟主动站出来说是他不慎失手,打翻煤油灯引起的火灾后,肖华宇就被放了出来,被唐家人带了回去。
虽然孙二苟主动跳出来承认了纵火的罪责,不过,不管是公安还是陆天磊和黄欣然,都明白对方分明是在为真正的犯罪者顶罪。
“前几天公安来了一趟,和我说了此事。”
陆天磊说起此事时,反倒很平静:“他们不是不愿意抓到真凶,只是此事原本就不大,说来说去,就是损失了些樱桃。我家的果树眼下都卖掉了。孙二苟又主动拿出200块钱来赔偿咱们的损失……我想了想,200块钱都能买一辆自行车了,就干脆替你答应了下来。你看这事……?”
“行,就这么着吧。”
黄欣然原本也没想过,就凭这小小的民事纠纷,真的能让那两人蹲大牢。
在她的预想中,二人最多就在公安局留一晚或者两三天。没想到,两人还在公安局里被关了一个星期,实属意外得很。
其实,不怪黄欣然诧异,实在是肖华宇和蒋玉柔二人倒霉!
他们身后再占着人,可进了基层公安局,加上公社这边交通又不便,等公安把他们抓进去,就直接丢进牢里关起来。也不忙着审他们,先关两天“小黑屋”压一压他们的嚣张气焰。等想起来再去提人审讯。
这年头基层管理不如后世严格,审讯程序也松散得多。两人有心向家里求救,也没办法带信给家里。
拖拖拉拉间,两人硬生生多在牢里待了好几天。
又有200块钱收入,黄欣然很欢喜。她拿出其中100块钱,还给了陆天磊:“爸,给您。咱们一人一半!”
“这……好吧,这钱咱们拿得舒心。”陆天磊大笑。
陆云茜双眼一亮,迅速靠上来:“爸,你一天到晚就让人家去相亲,可你看看我、我这衣裳都旧了……”
陆云茜想要100块钱,黄欣然不说话,默默起身回屋去。
她既然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