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戏还没有正式开始,戏班的乐队在舞台前面敲锣打鼓,拉起了开场曲。戏班子的班主开场前先让剧中的生、旦、净、丑等角色,伴随着锣鼓器乐一阵阵的演奏节拍,在舞台上绕上一周,向台下的观众们一一亮相,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叫好的喝彩声。
马龙一边看看台上的角色,一边对崔梨花说:“你看台上那个武生,跟头翻的……那个小旦,那身段……”崔梨花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只是不断地点头回应着。
“那是戏班里的当家花旦翠儿姑娘,虽说年纪不大,却一上台就艳惊四座,这不,才几个月,已经是戏班的台柱了!”二嫂也在前一排不断回头插话,她并不讨厌崔梨花。
因着二嫂的插话,他多看了那小旦几眼,没想到却看到父亲朝他这个方向看,他怕父母看到他和崔梨花一起,顿时大惊失色,把头低下了。
二嫂看他脸色不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爸往这边看了,其实,你不用害怕,黑咕隆咚的,他根本看不清楚你和谁坐在一起。”
马龙听后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当晚上演的剧目是《秦香莲》,乐器响起来了,剧中的主人公秦香莲在后台拖着长音叫板了。叫板完了,千里寻夫的苦命女子带着她那一双儿女出场了。一大段唱词,凄婉哀怨,让台下的观众们流出了眼泪。
马龙傻傻地听着,一句词也没听出来,一会儿就觉得心里特
难受,觉得还不如看那些刀枪剑戟武打场面有意思。他看看身边的崔梨花,她却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原来她让剧情给感染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五香瓜子递给了崔梨花,接着又掏出一把自己嗑了起来。这种瓜子是用花椒、大料、桂皮的水泡过,然后再炒熟的,香甜、酥脆,真的好吃极了。他拿一个放在嘴里,“呵哧”一下把皮磕开,舌头一舔,把里面的仁卷在了嘴里,一个接着一个,吃得是唇齿留香。他一边看戏一边磕着瓜子,崔梨花却只顾看戏了,手中的瓜子半天没磕几个。
等戏演完后,大家都站起来了拍着巴掌,为剧中的角色精彩的表演叫好。戏班子在村里正唱了三天大戏,每天换一个新剧目,全村百姓欢欢喜喜,如同过年一样。他们也不断夸马援仁义善良,说话算数,做买卖发了财,还不忘请来戏班子给百姓们唱大戏。
每天晚上他们看完戏后,马龙都亲自送崔梨花回家,崔梨花不好意思和他一起并肩走,他们俩总是一前一后保持五六步的距离,直到走到她的大门口,崔梨花才停步,回头望了望他,羞涩地对他说:“我到家了,你也回去吧!”
马龙仍然没有动,而是朝她招了招手,那意思是你进家门,我才回去,崔梨花只好推开大门,走进去,马龙才转身往家里走……
如今他们的年龄都在一年一年增长,马龙反而变得拘束起来,在崔梨花面前显得缩手缩脚。而崔
梨花却显得有些开放了,她主动将身体靠在马龙身上,眼尾稍向上翘,眼睛水汪汪,四周略带红晕,那眼神似醉非醉,带着一股女人迷人的魅惑气息,显得非常具有杀伤力,给马龙带来了一种朦胧而奇妙的感觉,令他心荡意牵。
此时,马龙觉得他的心跳是那么剧烈和不安,仿佛他的头脑已经一片空白,有好几次冲动地想要吻崔梨花的脸颊,可是理智一次次克制住了他的欲望。他觉得现在正是战乱年代,必须全身心地参加抗日救亡工作,早日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而且,他们的年龄也尚小,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一切都要以工作大局为重。于是,他轻轻地将站了起来,崔梨花没有防备差点歪倒在石头上,马龙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崔梨花把头伏在他的胸前,用迷离的声音喃喃道:“马龙,你怎么啦?”
“没有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马龙轻轻地说。
“时间还早呢!你在呆一会儿好吗?”崔梨花恳求道。
马龙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现在都是从事秘密工作,每次的接头时间长了,很容易暴露,这是从事秘密工作的大忌,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呆的时间长了。”
崔梨花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那你先走吧!”
马龙临走前,又嘱咐崔梨花:“为了不引起你父亲的怀疑,你不要主动联系我,如果有新任务,我会主动联系你的,切记,不要暴露自己,我先走一
步了,等我走远了,你在走好吗?”
崔梨花点了点头说:“好吧!你也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出问题。”
马龙听后点了点头说:“你就放心吧!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我走了,你一个人不会害怕吧?”
崔梨花微笑着说:“不要紧,果园里有我家的长工,有事儿他们也会保护我的。”
马龙听后这才放心的离开,他沿着小路朝着刘家村方向走去,当他走出大约二里多路时,扭头往回看了看,发现崔梨花站在果树下望着他。于是,他朝着崔梨花挥了挥手,她也朝他摆了摆手,一直望着马龙远去的背影,直到在视野里消失后,她才回家。
当她回家后,崔元仁好奇地问:“你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嘱咐你不要一个人出去吗?”
“爸!我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不出门吧!那样我会郁闷死的!”她有点儿不满地回敬道。
崔元仁听后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崔梨花回敬崔元仁几句后,就一头扎进自己的闺房里,又一个人默默地沉思。也许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寂寞,从她那对水灵灵的凤眼中,有时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压抑的苦闷,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她倚窗独坐,白天与马龙在一起的情景不时浮现在眼前,坐久了,觉得疲倦了,就躺在床上。
忽然“吱呀”一声,门随着风儿轻轻地开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