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瑶国主沉厉一哼。
“放肆,孤的心思岂是你可以揣测的!”
清徽并没有退缩,他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目光毫不避讳的迎向了飞瑶国主。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周人更是多狡诈,国主不可因一时的迷惑而心软,他们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都是踏着飞瑶族人尸山血海而来,无论过去多少年,血淋淋的事实都不会变。”
飞瑶国主淡声说道:“我只会找杀人者报仇,没必要连累无辜百姓。”
“不是所有人都能修习飞瑶国的功法,可藏匿元神而重获新生,过去这么久,当年的凶手早已化成白骨,难道这件事,就要不了了之了吗,飞瑶国子民的血岂可白流。”
清徽声音平淡,说出的话,却是字字逼人。
飞瑶国主放缓了语气。
“他们虽死,后人必在,我们只寻凶徒的后人,复仇之后便远离中原,南上寻求定居之所,若有不愿意追随者,孤亦不会强求,他们大多都是飞瑶国的后人,对于当年的战事不过是口口相传听来,不会有那么深的感触,孤亦不想扰乱他们现有的生活。”
清徽垂下眼,一丝冷色从眼底划过。
“若凶徒没有后人,又当如何,若他们的后人并非习武之辈,国主又要如何做?”
飞瑶国主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在圣域这么多年,对那些道士难道就没有一丝感情?”
清徽手掐三清诀,欠身一礼。
“修道者信奉天地归一,道法自然,多余的感情,不过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能有你这般感悟,或许也是好事,既然不需感情,亦不必执着于复仇,一切顺其自然最好不过,你退下吧,孤想静一会。”
天玑道人的孤冢再次在脑海里闪出,飞瑶国主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动容,袍袖一挥,清徽顿时后退了数步。
他低着头,面淡如水,少顷,再次躬身,回身踏上了下的山路。
山巅的黑雾逐渐散去,一张英姿飒爽的脸庞从黑雾中露出,脸的主人,正是江湖浪客洛水清。
她背负着双手,目光越过层层的林木,看向了远处的村镇。
百姓何过之有也?
飞瑶国对百姓向来颇为看中,如今却要伤害他国无辜的子民,为自己泄愤,这些人手无寸铁,杀之有何意义,他们死,飞瑶国的仇便可得报了吗?
洛水清感受不到一丝复仇的畅快,除了最初脱离登天道时的愤恨与愤怒,此时的她心境慢慢平和,却也颇为茫然。
她一直在强炼自己的元神,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离开登天道后可以为飞瑶百姓复仇雪恨,奈何时间太过长久,昔日的仇人早已不知去向。
可若不报此仇,她这千百年来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洛水清想不明白这个答案。
难道她真的是妇人之仁,并不适合做护佑一方的君主?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她缓缓转身,前往了那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