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支战队一直只有他们五个人参加训练。
如今鹿十二出事了,他们连个替补都没有,四个人的队伍,怎么开比赛?
“其实,我们是有一个替补的……”一直没说话的饱饱,突然开口了,带来了一句让宋青稚惊掉下巴的话。
宋青稚猛然转头看向他,眯起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啊?替补?谁啊?”
沉默了许久的王中旺这时也恍然回过神,激动道:“哦,对对对,我们大名单上实际上有六个队员的,小宋总你可能没注意看。”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是个中路的替补,但……好在人够,能开局……”
宋青稚恨不得自掐人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道:“也算个好消息。”
队员们沉重的脸上,因为这几分钟里情绪间的大起大落,已经熟络了脸上的肌肉经络,各自有了难以言说的神情。
宋青稚扫视了他们一眼,轻声道:“我和王经理留在这里等十二醒过来,你们都先回去吧,能训练就继续训练,不能就当今天放个假,下午的体能训练照常,这一项不能荒废。”
有人点了点头,有人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齐齐叹息了一声,陆续离开了。
鹿十二的病房在这层楼的尽头,是个安静的单间。
走廊那端的窗台正好有阳光照进来,冷冷清清地照在病房的那扇门上。
门内的单薄少年,刚刚游历了一回鬼门关。
但,他总归是幸运的。
毕竟前世的唐满月,也走过那躺鬼门关,一走就真的进去了。
宋青稚无奈地笑了笑,心忖道:还算好,都还活着。
……
没过多久,鹿十二的父母也来了,他妈妈跟鹿十二长得尤其像,在他们自报家门之前,宋青稚就看出来那是他妈妈了,因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他妈妈没有他身上的儒雅和柔弱,反而相当的强势。
“真不让人省心,考大学没考好,现在又沉迷打游戏,也不是不让他玩儿,跟我们出国不是一样能玩儿吗?”
“让他别回那个什么破俱乐部,跟我们去美国,偏不听!现在出车祸了,手脚都断了,舒服了?”
还在鹿十二的病房门口,他妈妈就已经开始不讲道理地抱怨起来。
宋青稚听得直皱眉,忍不住开口回怼:“所以伯母您觉得,这次意外您的儿子是可以预见的是吗?还是说伯母您觉得,他如果没有了自己的追求,只听从你们的安排,你们就能永远庇佑他不出意外?身为一个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出了车祸遭了罪,竟然话里话外指责他活该,合适吗?”
鹿十二的妈妈一脸怒意看着宋青稚,甚至走到宋青稚跟前,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道:“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你在诅咒他呢?”
宋青稚被气笑了,冷哼了一声,笑道:“您要真这么觉得,也能解释得通,毕竟在国外待久了,用中文沟通或许真的很难吧。”
“你……”鹿十二的妈妈气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贵妇形象在这个危急关头差点崩塌。
过了好一会儿,她冷漠地看了宋青稚一眼,嫌弃道:“我算是知道我儿子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在你们俱乐部打什么游戏了,怕不就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在蛊惑他吧?现在的小姑娘,总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觉得能把控男人一辈子,也就这点追求了。”
宋青稚真是不明白,鹿十二这样干净纯粹的男孩子,怎么会有一个思想层次仅仅如此的母亲。
她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笑道:“那伯母您自认为您有没有您口中的那几分姿色呢?不知道伯父这辈子你把控住没有?哦,您的意思刚好是您不靠姿色靠的是本事对吧?啧,令人羡慕,既有姿色又有本事,难道拿得住男人,不像我,只能拐人家儿子打打游戏罢了。”
她向来是这个性子,人家要误会她也好,要给她扣锅也好,她觉得没有必要解释的时候,干脆就顺着人家的话说。
激怒对方可比干巴巴跟对方解释要轻松多了。
果不其然,眼前这个贵妇直接就炸了,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离开前对鹿十二的爸爸吼道:“走啊!你在这里有什么用?劝了两天了,他不会跟我们出国的!”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消失了。
鹿十二的爸爸看上去倒是憨厚老实不少,虽然不至于对宋青稚有什么好脸色,也确实不能苟同自己老婆的观点,显得有些左右为难。
“你……是清函的队友?”他问。
宋青稚在了解队员们的资料时就看过,鹿十二叫做章清函,是个很文雅的名字,只是在他们竞圈,很少有人会喊对方真名,叫鹿十二早就叫习惯了。
宋青稚点点头,补充道:“也是他老板。”
章爸爸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惊讶,但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惊讶,平和道:“清函是个倔强的孩子,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劝他,但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国,他弟弟还在国外,没人照顾,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待久了,明天的飞机就要离开国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嗯……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很喜欢你们这个团队,也很信任你们,我想烦请你们帮我和他妈妈照顾照顾他。”
宋青稚的心里是唏嘘的,某种程度上,她唐满月的原生家庭情况,也是无限接近鹿十二的。
所以她今天的情绪波动不小。
包括此刻。
“当然。”但她不想去争取什么,在亲情面前,一切争取都是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