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宋青稚迷迷糊糊没能睡着,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摸到了枕边的手机,解开锁屏,点开微信,那条发给叶重行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应。
宋青稚起身,把睡衣的外套披在身上,打算去阳台上吹吹风。
她其实对自己这个习惯有些无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有了好像是老年人才会有的习惯,就是半夜如果失眠了,会去窗边、阳台上看风景,与远处城市中心如星光万点的夜景相比,附近阑珊的光亮显得尤为静谧了几分,好像很适合独处,也很适合思考。
站在阳台上,宋青稚的思绪其实很乱,她的脑子里实际上也该有这么多事情来扰乱她才对。
她被陷害的真相;
队伍遇到瓶颈赛场上打不出彩的压力;
得知叶重行身患癌症的落寞……
其实还有很多。
而这一切,她要么根本无法去解决,要么还根本找不到任何头绪去解决。
这才是她夜不能寐的原因。
就在她打算搬个凳子坐下的时候,一声手机音效出现在不远处,老实说,吓了她一跳。
但是一个正在伤感的人是没有资格被吓的,她只能淡定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右侧楼下的露台上,有人正坐在那儿哐哐喝着啤酒,一个酒罐子正好喝完了从桌子边缘掉下去,砸在她前不久才让人移栽的那株胭脂点雪上。
她眼睁睁看着那朵菊花被啤酒罐子砸到之后生生被压了下去,等啤酒罐子掉进瓷盆里,再有气无力地反弹回来。
好好好,叽歪你小子就这么对待我求着孙婶好不容易养活的菊花的吗?
宋青稚收拾收拾换了身衣服,干脆杀到了那个露台上。
去往露台要经过鹿十二之前的房间,但是自从他离开之后,这个房间就空出来了,拿了L甲冠军之后,宋青稚和温煦在这里喝酒那天晚上,温煦特意给这个房间的密码锁密码改成了123456,方便大家没事的时候都能过来看看花,散散心。
叽歪显然喝酒喝得已经有些上头,连宋青稚解开密码锁的声音都丝毫没听见。
等宋青稚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还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飞了起来。
宋青稚很难不被反吓一跳,毕竟一个醉鬼突然跳起来,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吧!
“啊!”
“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吓出了声。
“小宋总?!”叽歪冒着酒气,脸被醺得通红,眼神比平时犯蠢的时候看上去还要呆滞得多。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喝酒?明天不打算训练了?”宋青稚平复了心绪,质问道。
叽歪叹息了一声,一副看破俗世红尘的模样,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靠在椅背上,就这么往那儿一瘫,睁眼看着万里无星也无月的夜空,聚焦在了那朵说厚不厚说薄不薄的云朵上。
等他酝酿够了情绪,才缓缓开口:“小宋总,我觉得……挺没有意思的。”
宋青稚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虽说叽歪今天是最后一个离开叶重行病房的,也大概率是见到了叶重行的家人,所以知道了一些他们都还不知道的叶重行的具体病情,但是这么个平日里不着调的小伙子,突然说出这么看破红尘的话来,还是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嗯,你说说看,哪里没有意思?”宋青稚本着关心每一个队友心理状态的原则和爱心,还是耐心地问出了口。
叽歪回头看了看她,那双眼睛早已经因为喝多了酒而失去了本该有的色彩,看上去空洞无神的,大脑似乎也不在服务区。
叽歪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拿起啤酒罐子想要再来一口,仰头一倒,只剩最后一滴了,一肚子委屈本来准备用酒精浇一浇,但没能得逞,更委屈了。
宋青稚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数了一圈,好家伙,他一个人这么会儿已经干掉了五罐啤酒了?
“小宋总,你觉得……我适合打电竞吗?”叽歪把空酒罐子拿在手里,继续仰躺在椅子上,任由自己四肢和脖子都往下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样子非常符合宋青稚对醉鬼的刻板印象。
“你自己觉得呢?”宋青稚把球传回给他自己。
叽歪沉默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我觉得我根本不适合,我这人吊儿当郎、不着边际、废话连篇,还老喜欢痴人说梦……”
宋青稚忍不住打断他:“非常抱歉,可能会影响你继续说成语的兴致,但是我必须提醒一下,那个叫吊儿郎当。好了,你继续吧,希望没有打断你。”
叽歪看了宋青稚一眼,再一次瘪瘪嘴,苦恼地哀嚎道:“什么成语不成语的,我都忘了我刚刚想说什么了!呜呜呜……”
宋青稚嘴角抽了抽,替他重复了一遍,并结合上文接了一句:“你说你不着边际、吊儿郎当、废话连篇,还喜欢痴人说梦,所以你觉得你可能不适合打电竞,是说的这个吧?”
叽歪无力地闭着眼睛,但很用力地点着头,然后指着不远处那颗大树,喊道:“对!我就跟那棵梧桐树一样!一棵树怎么能打电竞呢?打不了,根本打不了,打不了一点儿……小宋总……我……”
宋青稚挑了挑眉,再度打断了他:“虽然你说得很没有道理,但是我必须再次纠正你,那棵树是黄桷树,不是梧桐树,而且人家树什么都没做错,不应该被形容成不着边际、吊儿郎当、废话连篇……额,至少人家不会痴人说梦,你说呢?”
叽歪这次倒是听进去了,但被酒精醉过的脑子显然无法正常思考,他接话说:“我说?我说梦?是啊,我说梦啊!小宋总,我跟你说……我为什么不适合打电竞,因为根本不像别的电竞选手那样,对这一行有着深深的那种感觉,那种……哎呀,叫什么来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