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面那座殿宇是正常的寺庙摆设,那么这一座殿宇便有些奇怪了。
神龛之上不供奉佛祖或者菩萨,座台之上空空如也,神龛前却摆着很多蒲团,蒲团大概是用得久了,上面还留下了跪拜时留下的痕迹。
云浅打量着周围,风玄走到云浅的身边,道:“这里有着古怪,好像易于影响我们的心智。”
云浅心道原来如此,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灵神都跟着不稳了一瞬。
难道说,刚刚风玄和孟湘的行为也是受了这座殿宇的影响吗?
神龛的背后也是空空如也,只是后面的贡桌上摆了三个贡盘,上面竟摆满了贡品。
而且贡盘上的贡品还是新鲜的。
“这里到底是贡着谁的?”云浅低声问。
只是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就连寇白都没有说话,云浅感到不太对劲,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靠得近的风玄也不见了踪影。
云浅再回头看向贡台,贡台显然又换了一副场景,贡盘依旧摆满贡品,只是多了香火。
外面传来沸沸扬扬的人声,云浅走出去,发现原本荒废的寺庙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她抬手想要拉住一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
结果云浅的手却穿过了过路香客的身体,香客也看不见她似的,直接从云浅身前穿了过去。
这是幻象,云浅想。
看着寺庙香火旺盛,香客踏破门槛的热闹景象,云浅猜测自己进入到了多年前的幻象之中。
云浅看向原来空空如也的神龛,多年前的神龛并不是空的,而是摆放着一座慈眉善目的菩萨塑像,菩萨拈着兰花指置于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一个什么,云浅竟然看不清楚塑像手里托着的是什么。
菩萨视线微垂,像是能看见云浅这个外来的闯入者,那没有实质的目光让云浅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云浅转身走出殿宇,踏出门槛时和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擦肩而过。
多年前的寺庙到处都透着生机,云浅扭头看向拱门的位置,繁茂的大榕树枝桠都快要伸到院墙离开,挂在上面的红布绸比起云浅他们后来看到时的只多不少。
这个时候的大榕树和之后云浅看到的大榕树除了没有这么多的叶子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
云浅抬眼,寻找着最高处的那条红布绸,但是没有找到。
“是这个时候还没有挂上去吗?”云浅喃喃道。
云浅站在树下,看前来祈愿的人们来了又走,他们不知道此时有一个外来的人也在树下。
一阵风飘过,红布绸被吹动,远远地看像极了燃烧的烈火,鲜艳至极。
人们的愿望大多都是那些,亲情爱情,家人平安,钱利名誉,有人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祈愿,也有人是跟风凑个热闹。
树叶随风摆动,像神在告诉人们,他听到了人们的愿望。
渐渐地,到了夜晚,香客们走得都差不多了,僧人们提着扫帚在夜色下打扫寺庙。
云浅站累了,就坐在寺庙门前的阶梯上听僧人们闲聊。
“这几日香火尤其旺盛,来的人也多了许多,其中竟然还有雁京城外来的人。”
“估计是战争又开始了吧,我看大多数人都是来求平安的。”
“先不说战争了,几日前横死于庙里头的那个人,官府除了做做表面样子,派人来守了几天,现在还不是都回去了,百姓们便只好来寺庙里祈福了。”
一提到死于寺庙的那个人,僧人们都讳莫如深,皆是双手合十齐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云浅竖着耳朵听他们讨论,可是僧人们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另起了话题,急得云浅恨不得冲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把话说完。
可是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云浅,云浅就算喊破了喉咙他们也无法听到。
“这几日,那个总是穿着黑色斗篷的女施主好像也来得频繁,还总带着面纱,我一开始还以为她走错了不是来祈福的。”
“我知道那位女施主,每日都来诵经,我问过两句,她说是想求菩萨保佑她的孩子平安。”
听到关键词,云浅坐直了身。
“她的孩子是生病了吗?”
“出家人不可多问,除非施主自愿说,我们总不能强揭人伤疤。”
僧人们打扫完了寺庙,放了扫帚,边聊着往住处去了,云浅觉得可能还有一些重要信息,也跟了上去。
就在云浅准备跟着僧人们进到厢房时,一只有力的手从身后环住了云浅的腰,将云浅带离了僧人们的厢房。
云浅如果不是听到了身后人腰上挂的白玉铃铛声响,就真的要叫出声了。
寇白几乎是半搂半抱的带着他师父远离了僧人厢房,走出去好远才放开云浅。
云浅叉腰回头,刚想要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警惕,伸手戳了一下寇白的脸。
“你是真的寇白吗?不会也是幻象里的吧?”
寇白哭笑不得,“师父,如假包换。”
“我不信,除非你说一件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情。”
“………”
寇白想了想,“我十岁那年生辰,师父第一次给我做长寿面,面条没到火候就起了锅,还放了大半勺盐。”
“你担心不好吃先尝了一口,发现不对劲,然后倒进了旁边没用的碗里,结果那碗面被陈师兄吃了,之后陈师兄拉了一天肚子。”
云浅越听头越低,最后伸手捂脸,“好了别说了,我相信你是真的了。”
“不过,”云浅发现了华点,抬头问:“你怎么知道那碗面是我做的?我明明是背着你做的。”
寇白但笑不语,只眸光温沉的望着云浅。
因为那时候小,他还很爱黏着云浅,云浅一会儿不在了他就要去找,刚好就看到了云浅做长寿面的全过程。
陈师兄拉肚子拉了一天,到最后都虚脱了,回弟子寝殿的路上碰见了寇白,哭诉着自己这一天痛苦的遭遇。
声泪俱下,可歌可泣,寇小白从小就知道要维护自己师父在外的名声,只是装作深沉地拍了拍陈师兄的肩膀。
“师兄,辛苦你了。”
陈师兄天真地以为小师弟是在安慰他,还暖心了好一段时间,逢人就说小师弟对自己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