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时,苏容看到侯卿竟然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坐姿,仿佛一动没动过,桌上倒是有客栈小二送来的早膳,但也没动过。
而侯卿在她开门进去的一瞬就抬眼望来,霎时间双目亮了亮,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苏容抬脚踢上门,将药放到桌上,扫了眼上面已经冷掉的早膳,再看向侯卿,床边盆水也还在,而且也变成凉水了,结果他跟没发现似的一直泡着,直到她进来时才结束。
那这跟没泡有什么区别?
苏容都有点被气笑了,过去问:“你要干什么?都不冷的吗?水凉了不知道别泡了吗?还有早饭 为什么不吃?”
侯卿目光紧追随着她的走动,闻言乖乖的答道:“没有注意,我在等师父回来。”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苏容道。
侯卿抿唇,没有应这话。
他对苏容会不会回来,实在没有多么确定。
可她又不许他跟着。
苏容顺手扯了毛巾给他,叫他擦干净脚面上的水到床上躺好。等他做完,她就在门口向小二要了些现成的热乎乎的早饭,让小二把冷掉的撤回去。
这次苏容盯着侯卿吃完,再把刚好温了的药递给他,看着他一滴不剩的喝完。
侯卿渐渐的清醒回过了神,看着为他忙前忙后的苏容,他试探的问:“师父,你……你何时去太原?太原社火节在三日后,可这里离太原并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一两日足以到。”
“不去了。”苏容说。
侯卿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去?”
苏容收拾完自己的包袱,就和着佩剑放到一边,她回过身去,望着侯卿问:“如果我走了,你会老实留在这里养伤吗?”
侯卿迟疑了下,诚实的摇头。
师父不许他跟着,他就……悄悄的跟着。
“那你还问什么问?”苏容拎起包袱和佩剑,淡声道:“等你养好伤,我再考虑后面的行程。”
“师父要留下陪我吗?”侯卿欣喜了片刻,看见苏容的举动又落下唇角,“可师父你现在是……”
“昨晚我花高价买了隔壁客人的房间,我去隔壁住。你再睡会儿吧,有事叫我。”苏容走到门口道。
侯卿立即道:“我不睡,师父没什么事的话,留在这儿陪我好不好?”
苏容拆穿他:“你已经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给你抓的药也有助眠效果。老实睡,不要做别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走了。”
侯卿顿时老实的躺下,板板正正的躺好盖上被子。
苏容这便出去到隔壁,清理掉前任住客的痕迹,把自己的东西放好。
既然决定要留好些天,苏容打算找点事情做打发下时间,但她一时也没想到能做什么,最后索性翻出袁子衿给她留的书,预备趁这会儿学卦术。
可她很快就发现,时间多只是她自以为的。
没一会儿,墙上响起轻轻的几道“砰”声,苏容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是侯卿在隔壁敲墙。
她以为是侯卿有事,起身过去,结果侯卿只是强撑着睡意说,他确认下苏容在不在隔壁。
苏容便回去,没多久又听见侯卿小声叫她,一声连一声传过来,跟叫魂似的。
她再过去,侯卿想要杯水喝,他浑身没力气,下不了床。
苏容耐着性子给他倒水,然后再回去。
谁料没多久,又被叫过去,侯卿说他觉得外面好像有人在盯着他,让他有点害怕,问苏容能不能留下陪他。
苏容面无表情道:“你从前什么吓人的场面没见过?什么吓人的事没经历过?连尸体都不怕,你这会儿怕了?”
侯卿尽力睁大已经直打颤的眼皮子不睡过去,无辜的说:“此一时彼一时,人总是会变的。”
“变你个头。”
苏容果断回去。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侯卿又折腾了她好几趟,每次用的理由还都千奇百怪的荒谬。
再一次听到侯卿叫她时,苏容属实被气笑了,攥着书冲过去,一进门就道:“你这次最好给我个认真的理由,不然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揍人到底有多疼!而且我会专往你脸上揍!”
侯卿闭嘴,并乖巧的闭眼睡觉。
苏容瞪了眼他,转身要回去,但还没能出门,又听见侯卿可怜巴巴的叫她:“师父……”
明明困的声音都恍惚了,还撑着不睡。
苏容服气了,暴躁的摔上门,转身到桌边坐着。
“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给我睡觉!”
侯卿偏头眯着眼看她,见她真的坐下,摊开书准备看,确实是要久留的样子,这才嗯了声,沉沉的睡过去。
苏容抬头看他,无声的叹气,收敛心绪继续看书。
一时间,房里里寂静无比,除了侯卿绵长微弱的呼吸声,便只剩下苏容时不时翻书页的沙沙声。
为了让侯卿睡的久些,苏容硬生生坐了好几个时辰到下午。
她把一整本书都给看完了,坐的身子有些发麻,起身小幅度的活动。
侯卿还没醒,但苏容已经饿的不行了,她蹑手蹑脚的出去,找小二要了饭菜到隔壁吃。
谁曾想她没能吃多久,就听见隔壁侯卿急慌叫她的声音。
苏容无可奈何的咬着馒头过去,踢开他房间的门,正见他要下床,“别叫了,我在隔壁吃饭呢。”
侯卿怔怔的看她,慢慢坐回去,还有些缓不过神。
苏容仔细打量他,果然人是要好好休息的,他这睡了一天,脸色瞧着好多了。
“饿不饿?”苏容问。
侯卿下意识的摇头,顿了下,又点头。
苏容转身,留下一句话,“你的衣服,我已经让客栈小二洗好熨好,在床头架子上搭着,你收拾下,过来吃饭。”
关上门,苏容找小二又要了一人份量。
回房间没多久,侯卿便过来了,见苏容在吃,桌上也只有一副碗筷,他一声不吭的挨着苏容坐下。
直至客栈小二端上来新的饭菜,苏容微抬下巴示意,“食不言,寝不语。”
侯卿喔了声。
但显然,他不是能做到的人,不多时就试探苏容:“师父,你之后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