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听的呆住,抬头怔怔望着侯卿。
他在说起这些时,神色并无什么变化,捏着她发丝的手却收紧,以致指尖发白,垂下的眼帘也遮住了眸底情绪。
她抬手覆上他的手,动作轻柔的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揉了揉他的手心。
“后来呢?”苏容小心的问,“你的那些朋友……那你呢?你是怎么……”
侯卿深吸一口气,倾身抱住苏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俊脸几乎也埋进她的颈窝里。
苏容任他抱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后背作安抚。
低哑的嗓音响起苏容耳畔:“那时,我也跟着进去了。我觉得,或许可以试试用泣血录救人。但没有用。”
那些百姓对侯卿,也一样的怨恨不满。
后来临近官府放火烧城的时日里,他们看他的目光,同看其他人没有区别,都一样的漠然麻木,阴暗愤恨。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人,即十二峒主提到的那个人。”
苏容一愣,“然后呢?”
“她说她也在救治百姓,翻阅以往的医术时,发现了一个古方子,或许可以一试。”
苏容看不到的地方,侯卿眸色极沉,他道:“那个方子,是尸宗的秘法,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去的。不过当时我也顾不上太多了,觉着救人要紧,既然她有那么个方子,不妨一试。”
“我还把这个方子告诉给了我的朋友们,他们却都觉得天方夜谭,不会成功。但当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苏容听到这里,再联想到先前听侯卿和十二峒主的对话,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她道:“最后也没有成功,是吗?”
侯卿闭上双目,低低的嗯了一声。
“其实仔细算算,是快要成了的。就在那些百姓们闯入药庐的那一晚,我和她炼药练到了最后一步。”
“我们就在药庐。”
“炼药过程里,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觉得不对劲,想出去看看。但她拦住了我,让我先把药练成。因为那药的关键,在于用泣血录的功法练药引。但我坚持要出去,她就给我下了蛊,控制了我的行动。”
“再后来,那些百姓们找到了我和她所在的药室,炼药的最后关头被打断,只出了两颗残缺的药,也来不及试药。”
“不过她成功安抚住了百姓,说要等试药后看看是否能治疫病,百姓们听她的离开了。我出去后看到了我认识的那些人的死状……好像在那里待了一晚上吧,天明时分,我把他们下葬了,然后……”
侯卿话音突然多了些控制不住的哽咽,但他瞬间发觉,余下的话都被他吞了回去。
他埋脸在苏容的颈窝里蹭了蹭,尽量压下翻涌的情绪。
苏容默了默,抱着他说道:“我也不是很想听了。侯卿,就说到这里吧。”
“无妨。”
侯卿再开口时语气已如常。
他抬头,下意识的亲了亲苏容,说不上是在告诉苏容自己没事,还是借此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苏容有点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的无错,见此,也偏头亲了下他,轻声道:“我在呢。”
侯卿抵上她的额头,轻描淡写道:“后面其实也没什么了。我觉得那些百姓很无趣,不想救了,所以我埋了他们后,便走了。”
“然后我去了其他地方,也认识过一些人,但始终提不起来兴趣,心想这次游历可以到此为止了,便回了尸宗。”
“没过多久,我确实有收到过那个女人的来信。但我不喜欢她,便直接将信烧了。在尸宗待了十几年,待到无聊了,才又离开,走走以前去过的地方。有时候兴致上来了,我会去以前认识的人他们的故乡看看,也见见还活着的人。”
“后来也遇到过一些事。但说来说去,也就那些。”
可以说,在万毒窟遇到苏容之前,他甚至有点讨厌蛊虫。
若非她挑起了他的兴趣,又同她约定好日后跟她学蛊,他估计一直都不会有学御蛊的心思。
苏容听着侯卿的话,突然想起先前李嗣源散播疫病的时候。
当时侯卿见了那个镇子的疫病,便不想管,还说李星云是多管闲事。
原来是因为,他早有经历。
以前温韬也对侯卿说过,泣血录是治病救人的功法,当时侯卿却嗤之以鼻。
难怪侯卿是那样的反应。
“师父。”
侯卿忽然唤她。
苏容:“嗯?”
“你会嫌弃徒儿……冷酷无情,没有同理心吗?”
侯卿直直的注视着苏容问。
苏容想都不想的摇头,“我没有经历过你那些事情,有什么资格嫌弃你?”
她捧起侯卿的脸,主动亲了亲他,认真的说:“你特别好,不论怎样都好。”
侯卿失笑,心情倒是好了起来。
他强压下那些心绪,揉揉苏容的脑袋,调侃道:“那师父现在还醋吗?”
苏容听他说完所有事,再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尴尬,偏过头去,闷声嘀咕道:“说了我没有醋,没有醋!你不许再提了。”
侯卿啧了两声,故意道:“师父,你现在好没有道理,只许徒儿醋,不许徒儿看师父醋是不是?师父别忘了,徒儿这红颜是假的,师父的蓝颜可是真的 外面现在就有一个呢。”
苏容恼了:“你还说我,你什么时候没有红颜了?你年轻时候就有一个呢。不仅是红颜,还是青梅竹马。”
侯卿疑惑:“谁?我怎么不知道?”
“薛妹!”苏容言之凿凿,“她和你可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
侯卿听到这久违的名字,眼皮子跳了跳,“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旱魃尸祖告诉我的!”
“………”
“旱魃尸祖还说,有次你练习赶尸术受伤,那薛妹非要给你换洗伤口。本来快要愈合的伤又裂开,拖了好些天才痊愈,你都没有拒绝。”
“………”
“呵,真是好你侬我依的,我都没有见过你这样。”
苏容越说越来气,推开侯卿就要下去。
侯卿一把将她揽了回来,无奈的叹息:“师父,你误会了。确实是有这么个人,但我对她并无半分意思。你